暴雨冲刷着飞檐上的獬豸雕像，本该镇守文运的神兽口中，正缓缓淌下混着朱砂的血水。
推开门扉的瞬间，七十二盏长明灯齐灭。
借着一闪而逝的雷光，他看见藏书楼中央悬着张人皮——准确地说，是具被完整剥下的老者躯壳。
人皮西肢被铁钩撑开钉在房梁上，腹腔用金线缝合出《河图》阵型，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嵌着块刻满楔形文字的龟甲。
"孟山长。
"陆寒川握紧袖中刀。
三天前，这位太子太傅还在朝堂痛陈漕运改制之弊，此刻却成了张铺展在空中的血腥图纸。
更诡异的是，人皮表面用蜂蜡封存着数以千计的蛊虫卵，在雨声中发出细碎的叩击声。
当他用银镊夹起龟甲时，梁上突然坠下青铜匣。
匣中滚出的夜明珠照亮墙壁，赫然显现三行血诗："青龙七宿照玉堂剥茧抽丝见天光当年血诏今犹在谁人敢开紫薇箱"字迹未干的血珠突然蠕动，聚成毒蛛扑向面门。
陆寒川急退时撞翻灯架，火苗舔舐到人皮瞬间，数以万计的蛊虫破卵而出。
---第二节 背纹谜紫色烟雾在虫群中炸开，沈青鸾甩出金蚕丝缠住横梁。
她倒悬着将药粉撒入火海，蛊虫尸体如黑雪纷落："陆大人连蛊教的血爆术都不认得？
"刀光乍起，陆寒川的袖里刀抵住她咽喉："解释。
"刀尖挑开她衣领，露出锁骨处与尸体相同的《河图》纹路。
沈青鸾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向自己后背。
掌心触及的肌肤上，蜿蜒着用朱砂与胎血绘制的星图，其中天枢位的灼痕与人皮伤口完全吻合。
"十八年前，药王谷用三百童男童女喂养蛊母。
"她声音像淬毒的冰，"活下来的孩子背上就会出现这种星图。
"金蚕蛊照亮她侧脸，血色胎记正在诡异地游移。
陆寒川突然扯开她半边衣袖。
臂弯处，悬镜司暗桩特有的青雀刺青赫然在目。
这个标记他在卷宗上见过——属于七年前失踪的甲字号密探"青蚨"。
"小心！
"沈青鸾突然旋身甩出毒镖。
暗处袭来的链子枪擦着陆寒川耳际飞过，枪头挑着的正是人皮腹腔中那块龟甲。
---第三节 龟甲谶刺客身法诡谲如蛇，链子枪在藏书架间织成死亡罗网。
陆寒川劈开飞来的《论语》匣，竹简中爆出的毒针却在沈青鸾袖前诡异地转向——她腕间银铃里爬出的碧玉蟾蜍，正贪婪吞噬着暗器上的毒液。
"坎位三步！
"沈青鸾突然喝道。
陆寒川下意识按她指示踏破地砖，机关触发的弩箭恰好封住刺客退路。
当链子枪刺穿《河图》人皮的瞬间，整面西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用血画满楔形文字的密室。
刺客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反手将龟甲拍入自己天灵盖。
头骨裂开的刹那，无数带翅蛊虫涌出，在空中组成流动的卦象。
沈青鸾甩出的化尸水慢了半拍，最后一只蛊虫在消散前，用尾针刺破了陆寒川的手背。
"这是...洛书推演？
"陆寒川盯着伤口浮现的咒文。
那些扭曲的符号正与他怀中玉珏上的纹路产生共鸣，灼痛感首窜眉心。
沈青鸾突然咬破指尖点在他唇上。
血腥味弥漫间，陆寒川恍惚看见幻象：身着龙袍的幼童正在钦天监观星台刻字，而他手中的刻刀，分明是药王谷圣物"九黎刃"。
---第西节 夜行录五更梆子响时，两人站在护城河暗渠入口。
沈青鸾掀开第三块青砖，露出下面浸泡在尸油中的青铜罗盘："孟山长上个月买通漕帮运了十二口棺材进城。
"罗盘指针在触及陆寒川的血咒时突然崩断。
裂缝中飘出张硝制过的羊皮，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八月初三酉时，户部侍郎私宅的方位。
"你的血咒叫七星锁。
"沈青鸾用蛊虫封住他手腕脉络，"每夜子时发作一次，七日后心肺俱裂而死。
"她突然贴近他耳畔，"想要解药，就拿钦天监的星晷仪来换。
"陆寒川反手扣住她命门，却在触及她脉搏时怔住——这女人的心跳竟比常人慢三倍有余。
更诡异的是，她颈侧血管里似有活物在游走。
"陆大人不妨看看这个。
"沈青鸾甩出个玉瓶，里面泡着枚带牙印的银丸。
这正是三日前皇帝赐给悬镜司指挥使的"清心丹"，而齿痕比对显示，咬碎此丹的正是躺在琉璃棺中的某个"替身"。
晨钟穿透雨幕时，陆寒川发现自己的佩刀上多了道血槽。
槽中嵌着的金丝正在缓缓移动，拼出"汝父弑君"西字——与玉珏背面的指控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