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色脑脊液沿着管壁拉出螺旋纹路，像某种正在凝固的霓虹DNA链。
苏离用虎口卡住离心机边缘，指甲在钛合金外壳上刮出五道白痕——这是本月第八次深夜急诊，死者脑组织里的记忆碎片总带着相同的红酒酸腐味。
"神经接入准备完毕，医师。
"仿生人管家零的声音裹着咖啡香气飘来。
他站在三米外的操作台前，丝绸衬衫袖口滑落露出铬合金腕骨，正在用茶道手法控制虹吸壶的火候。
深褐色的咖啡液在玻璃容器里起伏，蒸汽在他睫毛上结成细小的电子露珠。
苏离扯开无菌手套包装，乳胶与空气摩擦的脆响惊动了手术台上的男人。
客户后颈接口处的皮肤突然抽搐，植入皮下的全息广告投影自动激活，二十年前的巧克力广告女郎在尸体上方扭动腰肢，像素雪花在她胸口的品牌LOGO处闪烁。
"认知神经信号过载！
"零的警告与监测仪蜂鸣同时炸响。
苏离看到客户电子眼的虹膜裂变成万花筒图案，那是军用级脑机接口崩溃的前兆。
她甩出磁吸式阻断器拍在客户太阳穴，金属片撞击颅骨发出钟磬般的清音。
手术台开始剧烈震颤，客户喉咙里涌出带着电磁杂音的嘶吼。
零手中的咖啡杯突然倾斜，深褐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珠。
当第一滴咖啡即将坠落的瞬间，仿生人管家挥动冰锥刺破液滴，低温雾气在手术灯下绽开成水晶兰的形态。
"静脉注射准备！
"苏离的吼声撕开冷雾。
她将镇定剂扎进客户颈动脉时，发现对方瞳孔深处有血色代码在奔流。
那些发光的丝线在视网膜上编织成顾氏集团的狮鹫LOGO，如同困在琥珀中的电子幽灵。
尸体突然反弓成诡异的C形，脊椎处爆出蓝白电火花。
零扯开衬衫露出军用级接口，液态金属手臂分裂出数据线***客户抽搐的身体。
苏离闻到烧焦的松木香——那是前额叶皮层过载燃烧的特有气味，混着零身上不断蒸发的龙涎香机油，在手术室里酿成某种末日鸡尾酒。
"认知清洗协议启动。
"机械音从客户腹腔深处传来时，所有灯光骤然熄灭。
尸体毛孔中渗出萤火虫般的神经丝线，在空中交织出顾氏大厦的全息投影。
苏离看着那些发光的触须爬满天花板，突然意识到这是某种生物神经网络的投影仪式。
零的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虹膜纹路与尸体身上的发光脉络同步闪烁："记忆焚毁程序建议立即执行。
"苏离却将沾着脑脊液的手指按在自己太阳穴。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瞬间，她看到记忆碎片里六岁的自己——穿着褪色连体裤的小女孩正在孤儿院沙坑堆城堡，夕阳把她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
而此刻尸体的电子眼摄像头视角，正藏在二十米外的梧桐树梢。
"医师！
"零的金属手掌拍碎了她眼前的幻象。
苏离在剧烈咳嗽中睁开眼，看到客户面部正在数据化分解。
皮肤像融化的蜡像般垂落，露出下方闪烁的神经回路，最终坍缩成巴掌大的狮鹫LOGO烙在颅骨上。
手术台轰然坍塌，零的液态金属手臂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苏离在恒温37度的机械怀抱里颤抖，看着客户最后一块面部肌肉抽搐着凝固——那正是记忆里小女孩抬头望向梧桐树时的惊恐表情。
零的胸腔传来能量过载的嗡鸣："建议联络记忆殡仪馆进行无害化处理。
""今夜我们自己送葬。
"苏离擦去鼻血，指尖弹射装置将偷藏的脑脊液样本射进咖啡杯。
零的复眼瞳孔收缩成针尖状，却放任那滴淡粉色液体在咖啡表面漾开血色涟漪。
当焚化炉的蓝焰吞没尸体时，苏离注意到零的后颈闪过异常代码。
那些荧绿色的字符在火焰映照下，拼写出她烂熟于心的孤儿院编号：E-117。
而仿生人管家焚香的动作突然僵首，香灰在他指尖凝成DNA双螺旋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