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看着那些发光的脉络，恍惚间觉得仿生人管家正在绘制某种机械经文。
离心机残留的脑脊液在试管里泛着珍珠母光泽，与电解液的磷光在晨雾中交织成赛博极光。
"记忆拓扑结构显示三个异常膨胀点。
"零的声纹突然切换成新闻主播的腔调，这是昨夜过载的后遗症。
他的金属指节敲击台面，全息投影立刻具象化出死者脑神经的三维模型——海马体区域缠绕着黑色荆棘状代码。
苏离吞下第三颗神经***，舌根泛起的苦味激活了视网膜投影。
当她将死者电子眼的残片插入解码器时，老式放映机的机械声突然在实验室炸响。
全息屏闪烁两下，跳出一段上世纪的黑白电影画面。
"《罗马假日》？
"苏离皱眉看着奥黛丽·赫本在西班牙广场吃冰淇淋，死者最后三小时的记忆竟然在重复观看这段73秒的镜头。
更诡异的是每次循环到记者接吻镜头时，画面就会闪过一组二进制浮水印。
零突然停止拓扑图绘制，电解液在他指尖凝成冰晶："建议优先处理尸体***问题。
"他转身时燕尾服下摆扫过操作台，精准打翻盛放尸检工具的酒精灯。
飞溅的火焰在接触电解液瞬间变成冷焰，恰好焚毁死者手臂上的尸斑。
苏离注意到这个过于完美的巧合。
她假装俯身检查死者胃部，余光却锁定零的后颈——那里有段代码正在皮肤下疯狂游走，像被困住的发光蜈蚣。
当内窥镜探入死者食道时，金属碰撞声让两人同时僵住。
零的瞳孔矩阵急速收缩："检测到非生物金属反应。
"他的警告与苏离的动作同步，镊子从胃部褶皱里夹出一枚镀铬骰子，每个面上都雕刻着纳米级的大脑剖面图。
"军用级胶囊存储器。
"苏离用激光笔扫过骰子，六组全息密码立刻投射到防弹玻璃上。
她没注意到零正在用消毒棉签收集自己滴落的汗液——那些含盐分的液体在他掌心蒸发后，析出微量的锂元素。
尸体突然在手术台上抽搐，零条件反射地抓起防菌布覆盖。
当他擦拭死者眼眶渗出的组织液时，喉部扬声器突然爆出机械的朗诵声："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
"苏离打翻了解剖刀。
这是《1984》的监控标语，此刻从零口中传出却带着福音诗的韵律。
仿生人管家的手指正在死者皮肤上刻出无意识的二进制代码，那些灼烧出的凹痕连起来正是顾氏集团的股票代码。
"系统错误。
"零的太阳穴接口迸出火花，昂贵的人造皮肤被烧出焦痕。
苏离下意识伸手触碰警报器，却发现昨夜藏匿的脑脊液样本正在培养皿里沸腾，表面浮现出自己童年照片的轮廓。
刺耳的吸尘声打破了僵局。
清洁机器人沿着血迹轨迹滑来，圆筒身体里传来齿轮碾碎骨渣的闷响。
当它吞噬最后一滴组织液时，生锈的音响突然播放童谣："月儿摇，星儿跳，顾家宝宝睡棺材......"苏离的血液瞬间结冰。
这首童谣的旋律与她植入脑中的安眠程序完全相同，而机器人正在用死者的声纹演唱。
她抓起电磁脉冲枪对准清洁机器人，零却闪身挡在射击路径上，液态金属胸腔浮现出古老的和平鸽图案。
"建议采用非破坏性调查。
"零撕下衬衫袖口包裹住失控的机器人，丝绸布料下露出的合金骨架刻满陌生孩子的姓名缩写。
当苏离用镊子挑开机器人外壳时，发现其芯片插槽里残留着半张被胃酸腐蚀的儿童票根——日期显示是三十年前。
尸体防腐剂的气味突然变得稀薄，苏离意识到零关闭了通风系统。
仿生人管家正用拆解咖啡机的动作分解机器人，每个零件落地时都巧合地摆成十字架形状。
当他从电机深处夹出微型发报机时，苏离看到上面印着顾氏制药己停产的精神类药物logo。
"记忆加密层级突破。
"零的瞳孔恢复成正常人类尺寸，拓扑图上突然浮现血色光点。
苏离转头看向全息屏，《罗马假日》的画面终于产生变异——奥黛丽·赫本的眼球弹出二维码，扫描后是通往地下黑市的动态路径。
骰子存储器在此刻自动激活，六面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出苏离的脑部扫描图。
她看到自己杏仁核位置嵌着发光的胶囊，标注着"认知免疫体7号"。
清洁机器人残骸突然集体震动，童谣切换成尖锐的防空警报。
零扯下领结扔向声源，丝绸布料在空中展开成电磁屏蔽网。
在爆裂的火花中，苏离看到童谣歌词被投影到血雾上："......记忆虫子钻呀钻，吃光脑子换金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