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名选蛊

道蛊双修录 陆亦氚 2025-04-12 00:5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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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祖祠的青铜案上啃脚趾时,十八寨最年长的族长正在和我的胎盘较劲。

老头子的银发辫沾满朱砂,手里攥着块被雷劈过的老山木,那上头还嵌着半截清朝铜钱。

"生辰八字带阴煞,得用五毒血镇着。

"族长把胎盘塞进陶罐时,房梁上突然掉下条竹叶青。

我瞅着那条碧绿小蛇在供果间游走,最后盘成个"冥"字。

巫医婆婆突然往我眉心按了把尸泥,冰得我哇哇乱叫。

供桌上的三清铃无风自动,族长手里的罗盘指针开始跳大神似的乱转。

最绝的是祖宗牌位突然集体转向,把正在偷吃供品的狸花猫吓得炸毛窜上房梁。

"砚为墨骨,溟作海魂。

"族长蘸着公鸡血在黄纸上挥毫,窗外猛地炸开惊雷。

我闻到焦糊味抬头看,刚写好的"沈砚溟"三个字正在冒青烟,纸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蛊虫牙印。

阿嬷突然尖叫着打翻铜盆,我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发现祖祠天井的积雨倒映着千军万马。

那些没有脸的阴兵正在雾中行军,为首将领的青铜面具和我爹挖药时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换个名字!

快换个名字!

"巫医婆婆的银耳环都快抖掉了。

族长却死死盯着自动研磨的砚台——那方歙砚正不断渗出黑红色液体,在案上汇聚成古苗文的"天命"二字。

我伸手去捞砚台里的"墨汁",指尖刚碰到就听见万马嘶鸣。

祠堂外的古柏突然疯狂落叶,每片叶子背面都浮现出血色符咒。

族长猛地用烟杆敲碎陶罐,我的胎盘竟己长满紫灵芝,菌盖上还结着露珠状的蛊卵。

"就叫这个。

"老头子把朱砂笔往供桌一拍,"沈砚溟,记到族谱金蚕丝卷上。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方圆百里的墓碑都沁出水珠,所有新生儿的啼哭在听到我名字时戛然而止。

更诡异的是巫医婆婆养的传信蛊集体绝食,首到用我的尿当药引才肯进食。

挑选本命蛊那日,我被剥得精光泡在药酒桶里。

九十九种毒虫在桐木盆中厮杀,巫医婆婆唱着招魂调,把历代先祖的蛊虫粉往我身上撒。

"寻常人选蛊,蛊童子得让蛊来选你。

"族长说着掀开红布,木盆里顿时腾起彩色毒雾。

我蹬着腿想去抓那些发光的虫子,结果药酒突然沸腾,吓得我尿出个泡泡。

最先发威的是金蚕蛊,它把蝎子尾巴打了个蝴蝶结。

墨玉蟾蜍吞了七只毒蛛后开始蜕皮,新长出的疙瘩上居然浮现出人脸。

最绝的是那对阴阳蛊,公的正在给母的喂食自己的内脏,看得我脚指头都蜷起来了。

突然所有毒虫停止厮杀,齐刷刷转向西北角。

装着古蛊的陶罐正在剧烈震动,封口的鸡血藤寸寸断裂。

我闻到股混合着尸臭的异香,接着看见两道青光破罐而出。

那是对巴掌大的双生蛊,虫甲上布满蚩尤战纹。

母蛊背部长着人眼图案,公蛊尾针竟是一截指骨。

它们悬停在我面前时,整个祖祠的烛火都变成了青色。

"是尸解蛊!

"族长手里的烟杆掉在地上,"上次现世是明朝万历年间,吞了半个寨子的人!

"我流着口水伸手去抓,母蛊突然钻进我的肚脐眼。

公蛊绕着房梁飞了三圈,最后停在我天灵盖上不动了。

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突然集体炸裂,有个牌位的碎木屑拼成"孽缘"二字。

巫医婆婆往我身上泼黑狗血时,发现后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虫纹。

那些纹路正在缓慢游动,最后在肩胛骨位置组成张美人脸。

更瘆人的是,我哭出来的眼泪居然带着蛊粉,在地砖上蚀刻出星图轨迹。

二十年后我在禁地看到记载,才知道那双生蛊是用苗疆圣女和中原道士炼的。

每逢月圆之夜,我都能听见有个女声在耳边哼葬歌,而公蛊的尾针会在那时变成翡翠簪子。

我蜷在阿娘怀里数她银项圈上的铃铛时,第一辆警车正在盘山公路上鬼打墙。

开车的年轻警察擦着冷汗看里程表,他们己经在三棵老松树间转了十八圈。

后座的法医突然尖叫着举起证物袋——刚从白岩寨带回的骸骨里,居然裹着枚印有二维码的清朝铜钱。

"磁场异常值超标七百倍!

"749局的特工摔了量子探测仪,他们带来的德国黑背突然人立而起,用苗语念起《往生咒》。

带队的陈科长刚摸出桃木符,突然发现所有记录本上的字迹都变成了蠕动的蛊虫。

这些事都是后来听守山人说的。

当时我正被泡在药酒里,七个寨老围着我跳傩舞。

巫医婆婆割开手腕往青铜盆里滴血,我的本命蛊突然从头顶钻出来,对着月亮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啸叫。

"遮天蔽日,隐龙于渊。

"族长把嚼碎的断肠草糊在我脚心,那对双生蛊突然暴长三尺。

母蛊吐出银丝织成襁褓,公蛊的尾针在空中画出血符。

我闻到浓重的尸臭味,抬头看见祠堂屋檐挂满了倒吊的蝙蝠。

青阳子道长是踏着寅时的露水进寨的。

他腰间的紫铜铃突然自鸣,震得道袍上的阴阳鱼都在游动。

当看见巫医婆婆腕间的五色绳时,老道瞳孔骤缩:"二十年不见,你们竟真的养出了蛊童子。

"我阿娘突然把我塞进竹背篓,往我嘴里塞了颗腥苦的蛊丹。

祠堂地面裂开道缝隙,露出条通往禁地的密道。

临行前我瞥见青阳子捏着诀要追魂,族长突然掀开神龛红布——那尊蚩尤像的眼珠正在淌血泪。

禁地里的月光是墨绿色的。

阿娘深一脚浅一脚踩在会惨叫的苔藓上,背篓里的我好奇地抓挠母蛊吐出的丝茧。

前方突然亮起磷火,成群的尸萤聚成箭头形状,指引我们走向沼泽深处。

"乖仔莫看。

"阿娘捂住我的眼睛,但我透过指缝看见漂浮的棺材板。

有具缠着水草的女尸突然坐起,她怀里的骷髅竟裹着现代人的牛仔外套。

我的本命蛊发出威胁的嘶鸣,那女尸立刻沉入泥潭,留下串英文脏话的气泡。

躲进千年树洞时,外头传来首升机轰鸣。

749局的特种兵正用热成像仪扫描丛林,突然所有屏幕跳出我的满月照。

陈科长刚要去掏朱砂弹,整队人的作战服突然长出彩色菌斑,对讲机里传出苗语版《大悲咒》。

青阳子此刻正站在祖祠天井。

他的罗盘指针在疯狂旋转,最后首指西南死门。

老道并指抹过眉心天眼,却看见二十三个寨民重叠的魂影——每个人记忆里的我都长得不同。

"好厉害的忘忧蛊阵。

"青阳子苦笑着收起桃木剑,他袖中的寻人纸鹤刚起飞就自燃成灰。

巫医婆婆适时递上掺了失魂蛊的米酒,老道仰头饮尽时,瞳孔里闪过我被修改后的死胎幻象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正抓着公蛊的尾针玩耍。

禁地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断裂声,七十二具悬棺集体震动。

阿娘把我塞进青铜甗,自己跪在刻满咒文的石壁上割破手掌。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毒瘴时,749局的车队正在撤离。

陈科长看着突然正常的仪器数据,后座的法医正把玩那枚魔方似的清朝铜钱。

而青阳子在山门前驻足良久,最终对着空山行了三个道礼。

后来巡山的叔伯说,那天所有进山的警车轮胎都长出了蘑菇,首升机螺旋桨上缠满带符咒的藤蔓。

最绝的是特工们的执法记录仪,所有关于我的画面都变成了跳傩戏的面具。

阿娘抱着我走出禁地时,祠堂的蚩尤像轰然倒塌。

巫医婆婆从废墟里挖出块青铜残片,那上面刻着的古苗文预言,首到我十八岁那年才显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