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背后的蛊虫翅膀震颤出尖锐嗡鸣,每一片鳞羽都映出太子棺椁中的人面咒蚕。
晴明指尖的阴阳阵突然逆转,玉牒残片竟化作银梭刺入阿绫掌心,将她掌纹中的刑柱刻痕生生挑开——鲜血滴落的刹那,地底三十六台织机同时发出哀鸣。
生锈的银梭穿透阿绫的蛊虫翅膀,将染血丝线织入她脖颈的续命蛊纹。
公子虚影般的织染匠人突然凝实,枯槁手指抓住晴明腕间破碎的金铃:"该还债了。
"穹顶蚕茧接连炸裂,追兵尸骸中钻出长着刑部卿面孔的咒蚕。
阿绫耳坠上的半枚青铜钥匙突然飞射而出,插入祭坛中央的婴孩棺椁。
棺盖轰然掀开,二十年前太子的残躯被咒蚕丝吊起,心口处插着的正是阿绫母亲断裂的银梭。
"用双生血脉重织因果吧。
"织染匠人的虚影与晴明逐渐重叠,公子左眼突然淌出银丝,右眼却燃起咒蚕的幽绿磷火。
阿绫在剧痛中扯断脖颈蛊丝,发间银线自发缠住太子的残躯——每一根丝都串起枚沾血的七夕结,将兄弟二人的棺椁缝合成巨大蚕茧。
刑部卿的狞笑从地底传来,蛊冢石壁浮现出无数织机影子。
阿绫被蛊丝吊上半空,背后翅膀鳞片剥落成漫天唐棣花,每片花瓣都映出当年巫女被吞噬的场景。
晴明徒手撕开阴阳阵,阵眼中浮出的竟是阿绫母亲用断指织就的襁褓残片——"不是续命,是换命!
"公子染银的瞳孔突然清明,祭出袖中天女羽衣裹住蚕茧。
太子的残躯在羽衣中化作血蚕,顺着银丝钻入阿绫脖颈的刑柱刻痕。
蛊冢地动山摇,八百咒蚕茧同时迸发青光,将刑部卿的咒蚕头颅钉死在祭坛之上。
阿绫坠地时,掌心刑柱图案己变成完整的贺茂家咒令。
她拾起染血的青铜钥匙,发现钥匙纹路与晴明破碎的金铃严丝合缝。
公子倒在血泊中轻笑,左半身躯逐渐透明:"如今我的半魂,总算不必困在二十年前的襁褓里了……"蛊冢外传来晨钟,血月褪色成鱼肚白。
阿绫握紧融合的金铃与钥匙,看着晴明消散处新生的唐棣花苞——那花瓣脉络里,浮动着织染匠人佝偻背影与公子残魂交织的咒文。
晨光穿透蛊冢裂隙的刹那,阿绫掌心的咒令突然灼烧起来。
融合的金铃与钥匙悬浮半空,将晴明消散处的唐棣花苞笼罩在青光中。
花瓣层层绽开,露出蜷缩其中的织染匠人虚影——那虚影竟拈着半截染血的银梭,轻轻刺入阿绫的眉心。
剧痛中,二十年前的记忆如蚕丝疯长:月夜刑场上,刑部卿亲手将双生婴孩按进咒蚕瓮。
太子的啼哭化作蛊虫振翅声,而她脖颈的刑柱刻痕,原是母亲用银梭刺入血脉时留下的守魂咒。
"阿姊......"太子的残魂从她脖颈蛊纹中渗出,人面咒蚕咬断缠在金铃上的因果丝。
祭坛轰然坍塌,地底浮出九口青铜棺,每口棺内都蜷缩着与晴明容貌相同的少年尸骸——竟是历代被炼成蛊傀的贺茂家分魂。
阿绫发间的银丝突然暴长,裹住九口棺椁缝合成血色蚕茧。
茧内传出机杼声,八百根咒蚕丝破茧而出,在天际织出覆盖皇都的巨网。
刑部卿的狞笑从网眼坠落:"你以为灭的是我?
这皇都本就是最大的续命蛊冢!
"晴明的残魂突然从唐棣花中凝实,半透明的掌心覆住阿绫的手:"贺茂家的禁术从不是分魂,而是织魂。
"他引着阿绫扯动银丝,巨网上的每个结点都浮现出百姓后颈的蛊纹——整个都城竟是靠万民魂魄供养的活体织机。
阿绫耳坠上的翡翠蚕蛹彻底碎裂,青铜钥匙熔成银梭刺入自己心口。
血溅上蚕茧的刹那,太子残魂与九具分魂尸骸同时燃烧,火光沿着银丝烧向皇都的蛊纹结点。
刑部卿在烈焰中显形,却被阿绫用染血的襁褓布缠住脖颈:"母亲当年绣的不是家纹,是缚你的索命咒!
"晨钟再响时,蛊冢与皇都的巨网灰飞烟灭。
阿绫跪坐在晴明消散的唐棣花前,发现手中银梭不知何时己织就半幅未完成的繻子——经纬间浮动着公子最后残存的微笑。
风起时,那些灰烬掠过她空荡的耳垂,凝成新的翡翠蚕蛹,内里传来细若蛛丝的铃音:"待蚕鸣三更,再续阴阳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