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姬月。无极天圣子。方玄大陆三大顶级圣地之一的无极天圣子。我在世人瞩目中降生。

圣地的众人说，我是圣地的希望，将来一定要带领圣地做大做强，走向顶峰。我不明白，

无极天已经在大陆的顶端了，为什么他们还说让我带领圣地走向顶峰。母亲只是含泪，喃喃，

要是我是个女孩该有多好。父亲望向我时，眼里没有慈爱，只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看着我精致的眉眼，那便叫姬月吧，他淡淡的离开。姬月，这是我还未出生时，

母亲给自己的小女儿取得名。父亲母亲青梅竹马，二人一路从亲传弟子，做到长老，

现在的圣地之主。二人恩爱，一路上相伴相知，可母亲总是说，父亲粗心大意，

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女儿会疼人，女儿是小棉袄，父亲笑着应和。是啊，

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母亲怀我的时候，万分期待，亲自给我缝了好多漂亮的小衣服。

父亲威严，却也是对这个女儿无尽宠爱，奔波游走在各种秘境，

收集宝物给我炼制漂亮的法器，捉来毛茸茸的小宠想给我解闷。我想，我应该是幸福的。

如果我是个女孩子。母亲临盆那天，我咧嘴，笑嘻嘻的望着她，在她望向我时失望的目光里，

我不解的眨了眨眼。父亲见过我后，一言不发，只是把准备的东西收了起来，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默默的拥着母亲，把我丢给了奶娘。修仙者身体素质比凡人好，

不过两天，母亲身子便恢复如初，我以为父亲只是太爱母亲，才无暇顾及我，

把我丢给奶娘的。可母亲恢复后，二人依旧把我丢给奶娘，偶然遇见，也未曾叮嘱一句。

奶娘见此，心知我不受宠，而我只是一个不足月的婴儿，便处处怠慢。我生来聪慧，

不清楚缘由，只是心里难过。我要快点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去侍奉父母。他们总能看见我的。

我只是安慰自己，然后费劲巴力的吮吸着奶娘泡好的羊奶。羊奶并不好喝，入口滚烫，

入胃烧灼。起初我抗拒过，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个婴儿。奶娘强硬的往我嘴里灌奶，

一大半顺着我下巴脖子流了下来，还有些灌入了我鼻中，呛得我涕泗横流。奶娘赶时间，

急着出去逗她新得来的小鸟灵兽，只是随手扯起我的衣袖把奶渍胡乱一擦，匆匆出了门。

我留在原地咳的撕心裂肺。奶娘不过二八年华，生的乖巧，又会讨娘亲欢心，

不然也轮不到她来伺候我。奶娘那只小鸟，是父亲原本给我准备的，母亲赏给了奶娘。

如果我是个女孩就好了。往后的日子里，一切按部就班，父亲母亲这对神仙眷侣，

满世界跑着游玩。奶娘和小小的我，在空荡荡的眷秋山生活。奶娘有一只乖巧灵动的小鸟，

跟母亲面前的奶娘一样。我只有滚烫的羊奶，天上的皎月伴着。满月宴时，

我一成不变的生活迎来了转机。父母不欲大办，因为他和母亲在东海拾贝，日夜兼程回来，

他心疼母亲劳累。父亲说，修仙人不必讲究人间陋习。于是，无极天圣主之子。

在万众瞩目中降生的我，无极天圣子的满月宴，只有廖廖几个长老来看我。我聪明早慧，

看着一个个或威严，或和蔼，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长老，像看珍稀灵兽一般来围观我。

我眨着眼，冲着他们笑，露出两颗小米牙。哎呦，好可爱啊。瞧瞧咱家圣子，真是俊呢，

以后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确实是玉雪可爱。女长老们叽叽喳喳的夸着。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多的善意，满心欢喜之下，情不自禁的对着她们道谢。

可我只是个婴儿，发出来的声音是奶呼呼的啊呜，啊呜。一时激动，没憋住，

感受到身下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我僵住了。大长老发现了我的不自然，

看着我湿漉漉的小被子，单手把我拖起来，扯开了我的裤子。我僵住了，

这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叫社死，只是脸上爬起来一丝红晕，直勾勾的盯着大长老手里的被褥。

上面一大片暗色的痕迹，嗯，我尿的。咦，他害羞了。哎，快看快看，小脸真红。哈哈哈，

这么小的小孩就知道害羞了。倒是长老们发现了我红扑扑的小脸蛋，一惊一乍的起哄。

大长老是上一代圣主的同门师弟，听说天赋比他师兄还要好，要不是因为年纪小贪玩，

圣主这个位置就落到了他头上。上一代圣主飞升后，时局动荡，新一代圣主修为低微，

不能服众，外面又有一堆势力虎视眈眈，想取而代之。内忧外患，

在外游玩的大长老赶了回来，坐镇圣地，平息了内乱，后又跑去闹事的势力大闹几场，

展示了不输于老圣主的实力，才镇住了场子。之后他便鲜少外出了，

拒绝了众人继任圣主的建议，自愿留在圣地当大长老，只是要了一座山头，

在山间凿了个洞当道府。修仙无岁月，容貌更是可随心意更改。大长老童心未泯，

一袭红衣勾勒的小腰纤细，脑门上戴着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红宝石的抹额，

披散着的墨发发尾束起，发带上坠着一个银白色的小铃铛。身姿单薄，似是弱柳扶风，

偏偏杏眼中水光潋滟，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白***嫩的，笑起来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活脱脱一个邻家弟弟，可性子确是最为顽劣的，幼时上山，

带着师兄去偷后山灵猴酿的猴儿酒，一把火烧秃了老猴子的头顶。待他元婴结婴时，

因着隔壁九州圣地的圣子说无极天全是软蛋，便带着滚滚天雷跑到别人家圣子门口渡劫，

把九州圣地跟道侣双修的圣主劈了个透心凉。后来当了长老，更是仗着容貌幼态，

混入新弟子中为非作歹，领着一群练气筑基的小娃娃，在宗门大比里把人领到了灵兽老巢，

看他们嗷嗷大叫被揍的屁滚尿流，美名其曰为历练。此类事例数不胜数。此刻，

传闻中恶贯满盈的大长老，瞪圆了湿漉漉的杏眸，盯着我的小兄弟，

脸上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他还怪可爱的，我暗道。

哇……哇呜……嗷嗷嗷……我第一次嗷嗷大哭。是因为我觉得可爱的大长老，

弹了我的小兄弟，不疼，但是羞耻。在一众长老谴责的目光中，大长老淡定的把我放下来。

圣子不过一月，便开了智，是个好苗子啊，为了我们无极天的未来，我便带走亲自教导了。

众人目光一凛，被大长老霍霍过的长老更是紧张，急急忙忙阻拦。

万一我被大长老教导成了他那副性子该如何。但是没用，大长老向来任性。

我爹娘又出远门不管我，奶娘没什么话语权，我就水灵灵的被拎回来大长老的藏宝洞。是的，

大长老给自己道府命名藏宝洞，我觉得很贴切。洞里的一切在我看来都很新奇。

凡俗界的糖葫芦，红艳艳的。精巧别致的草编蚂蚱。镶满宝石的西域匕首。

大长老出去喝花酒顺回来的香包……还有大长老急急忙忙藏起来的……他说我是小孩子，

不能给我看。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婴儿，我在心里纠正。……大长老人很阔绰，

从来不给我洗尿布，每次都是换新的。大长老人很温柔，从来不逼我喝滚烫的热羊奶，

每次都是我饿了才想起来喂我喝。凉凉的羊奶其实并不好喝，但是不烫嘴了。

大长老人很受欢迎，经常有女长老约他出去论道。不过他每次都拿我当借口回绝，

然后偷偷摸摸带我去凡间偷看……哦，大长老说这个不能说。大长老人很……总之，

大长老非常好非常好，我很喜欢他。虽然他总是欺负我。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分辨出我咿咿呀呀的声音是在骂他，然后扒了我的裤子拍我***的。

后来我听说，父亲母亲回来了，听奶娘说我被抱走，也只是不在意的摆摆手，

于是我的东西全被扔到大长老这里了。真好啊，我以后就可以一直跟大长老待在一起了。

我很开心。开心我不是女孩，所以父母把我扔给了大长老。……一晃就是六年。

当年万众瞩目的圣子，似乎已经泯然于众人。圣主这个位置，并不是世袭。能者得之。

只是圣主天赋好，龙生龙凤生凤，所以众人才默认了圣主的孩子，就是下一任圣子。而我，

并不被父亲所关注，大长老又是一个混不吝性格的，于是这几年，

明里暗里有不少人盯着圣子这个位置。直到我六岁，可以进行天赋测试了。

天赋柱白光大亮的那一刻，向来高高在上的父亲，终于赏了我一个余光。他看向天赋柱。

我看向大长老。大长老握紧了手里的衣角。极品冰灵根。一片哗然。

此刻我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我只知道，极品，我的天赋应该很好。我可以好好修炼，

等大长老老了，我就可以保护他了。我乖巧的冲着大长老笑。而且我的父亲，

却走到了我身前。众人一脸理所应当。圣主是冰灵根，我也是，大长老确是木灵根。

哪怕大长老养了我六年，也没有人觉得我应该继续跟着大长老。只有圣主能教好我。

既然我的天赋这么好，我就应该努力修炼，给圣地当牛做马。是的，在我眼里，

不是带领圣地走上顶峰，而是当牛做马。大长老是极品木灵根，亲和力极高，

如若不是所谓的责任困在圣地，早就飞升同师兄团聚了。姬月，明日便搬回来吧，

我亲自教导你。命令的口吻。我不愿意，我望向大长老。大长老一个闪身到了我身前，

护着我。月儿说他不愿。我的父亲，面露嘲讽。怎么说他也是我的血脉，

轮不到您一个外人做主，大长老，总不能仗着权势夺人骨肉吧。还是说，

你觉得你一个种地的木灵根，能教好我冰灵根的儿子。母亲柔柔弱弱的看着我，以袖掩口，

满脸伤心。月儿，你是在怪为娘么。众人也劝。圣主是冰灵根，圣子也是，合该由圣主教导。

是啊，鹤岚，人家家事你瞎掺和什么劲。大长老真是胡搅蛮缠，

这么大人了还是一点也不稳重。我垂下眼睑，耳边是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诫，

是对大长老的谩骂……好，我听您的。我妥协了。……自我回眷秋山后，似乎前六年的幸福，

把我的运气消耗殆尽。母亲依旧跟父亲四处周游，对我不管不问。而父亲，

一次次给我留下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跟着母亲出去逍遥。第一次，我没完成任务，

父亲把我扔到了后山银月狼窟，缚仙索捆住我的四肢，吊在狼窟上方，

任由狼群啃噬我的血肉，却又每日来给我喂药，吊着我的一口气。七日，整整七日，

我的四肢，脏腑，多次被啃噬一空，我意识昏昏沉沉，好多次我以为可以解脱了，

次日血肉密密麻麻的蠕动着长出来，又痛又痒……被放下来以后，我以为可以休息了。

可是新的更加严苛的任务又被布置了下来。母亲从未来看我一眼。一开始，

要只能拼了命的去努力，没日没夜的修炼，可还是好多次不能完成任务。

我一次次的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断手断脚家常便饭，五毒噬心更是毛毛雨一般，不痒不痛。

到后来，我甚至可以轻松完成任务，甚至还有结余时间。可我不敢放松，

我怕下一秒父亲会冒出来。指责我偷懒，骂我不争气。然后用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折磨我。

可我努力修炼，一开始是惧怕惩罚，到后面。我开始想。是不是我足够强大，

我就可以脱离他的掌控。是不是我足够强大，我就可以取而代之。要是我足够强大，

我就可以把那些谩骂大长老的人都揍服。鹤岚……我喃喃着大长老的名字。

我厌恶透顶了父亲口中的责任，强加于我身上的希望。你变强不是为了你自己，

你是为了圣地那一双双期望的眼睛。大家都觉得你可以带领圣地走向巅峰，

那你就一定要可以。怎么可以辜负大家的期望呢。这是你的责任，你作为我的儿子必须这样。

你享受了这个身份 ，你就应该尽到力。他高高在上，满口道义。可他呢，

整日陪着母亲游山玩水，这是他口中的责任么。我跪在密密麻麻的银针上，神色恭敬，

任由他一刀刀划在我身上。他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扔下了手里的匕首，起身离开。

……十二岁，我结丹了。他允许我下山了。我下山第一件事，直奔大长老的藏宝洞。

洞口杂草丛生。洞内不见人影。大长老精致的收藏落满了灰尘。昭示着主人离去已久。

我无措的驻足良久。后来听说，这六年里，大长老无数次到眷秋山寻我。可是，

被父亲拦着了。父亲说，大长老是个不学无术的浪子。大长老性格顽劣，只会带坏我。

我是圣子，圣地继承人，我应该是翩翩君子，我应该是光明磊落，为人正直的。

可大长老数次叨扰。父亲不胜其烦，告诉大长老。如果大长老能找来伏玉芝，便放了我，

从此不再过问。伏玉芝，是传说中的天灵地宝，食之便可生女，

且婴儿的灵根会是一等的纯净，先天玉胎，修行路上畅通无阻，且百毒不侵。

只是伏玉芝生长条件极其苛刻，明明是天灵地宝，

却要有庞大死灵魂体浇灌才能成熟……只有那些封闭的上古战场才可能生出。自此，

大长老销声匿迹，已经两年有余。我沉默，确实一成不变的继续修炼，完成父亲的任务，

然后继续修炼……看上去，我似乎已经被彻底驯化，成了一个乖孩子。可是我心里，

无数个日日夜夜，祈祷着大长老平安归来，伏玉芝不重要，我被继续禁锢也无所谓。

只要他平安。早晚有一天，我会靠自己挣脱父亲的枷锁。半年过去，我伪装的乖巧柔顺，

像温和的小兔子一样，永远低眉顺眼的跪在下首，等待他的言语***或是随口的命令。

父亲似乎彻底放心了，不再频繁给我布置任务，只是偶尔检查我的修炼进度。

而我开始接手一些圣地的事务，在我次次出色的完成任务之后，父亲越发满意。

我似乎真的成为了他想要的清风霁月的圣子。在父亲的掌控中，

早早结丹的我在圣地大比上轻松拿下金丹魁首，大家都夸我天赋异禀。

我温和的应对着同龄人的恭贺，或是嘲讽，谦逊的，我游刃有余的在长辈中周旋，

一举一动都符合了父亲从小到大对我的教导。那次大比之后，我名声大噪，圣地的人都说，

我不愧是他的孩子。说我能取胜，全靠他给的冰灵根和极品天赋。

有人起哄说我名字像女孩子，可我父母给的这副好容颜，乌发红唇，肤白胜雪，

也确实像女孩子一般。他们还说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他教的好。可没人知道，

他只是对我用尽手段的逼迫，我能活下来全靠自己努力。他们称我，皎月公子。

我看着水镜里温柔清朗的少年，弯唇一笑，似有几分记忆里，那个笑起来有梨涡的身影。

可他眼里满是明媚春光，灼灼似骄阳，永远盛满笑意。我的双眸，死寂，暗沉，

平静的像是千里荒芜的雪原，初看静谧美好，触之冰寒刺骨。17岁那年盛夏，鹤岚回来了。

我的大长老。我满眼孺慕的盯着那个我日思夜想的身影。父亲似乎满意了。

迫不及待的夺走装着伏玉芝的匣子，迈步离开。大长老如愿把我接到了身边。他似乎很累，

可是强撑着第一时间跑过来找我。大概是怕我过得不好，他围着我翻来覆去我看了好几遍。

确认我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唰的一下抽出了一根糖葫芦。杏眼亮晶晶的看着我。我接过，

咬了一口。面目狰狞的咽下。他笑了，浅浅的梨涡荡漾开来。真好，他还是那么喜欢欺负我。

嘴里酸酸的，心里甜甜的，眼眶红红的。我低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我好想你。

我听见我自己哽咽的声音。可我顾不上羞耻，心里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了。

还好他没事。还好他从危机四伏的上古战场平安归来了。此时，我尚未注意到，

他最喜欢的那条发尾那条带铃铛的束带，那银色的铃铛已经不翼而飞。

自此我跟他在藏宝洞呆上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其实也算不上安稳。

有他在的地方总是鸡飞狗跳。去掏鸟蛋被鸟扇了一巴掌，

可怜兮兮的端着罪魁祸鸟的窝来告状。看着把人家全家一窝端了的大长老，

我沉默的做了一桌子菜，蜜汁烤鸟翅，雪莲碧鸟汤，咸蛋羹。

大长老薅了半亩女长老养的花田回来酿酒。女长老期期艾艾的跑上门要大长老以身相许。

我掏空了半个家底又给她打了一个月的工才劝住女长老。这些年的磨练让我性格沉稳内敛，

跟大长老在一起仿佛我才是那个长辈。不过我打心底的开心。哪怕一直在抱怨他给我惹事。

可我嘴角一直高高扬起。小弟子们总说，圣子似乎开朗了不少。是吗，那应该是好事。

想来大长老也是欢喜的，他这个活泼的性子，陪着我这个无趣的人也是难为他了。

我陪大长老去灵兽园偷灵兽时，偶然听见小弟子说，圣主夫人似乎有孕了。那也挺好。

她可以如愿得到一个女儿了。我看向抱着哼哼唧唧的鸡崽子的大长老，衣衫凌乱，

发间还插着几根杂草，贼里贼气的捏着鸡嘴，可一双杏眸出奇的亮。这个鸡身上有朱雀血脉，

快去烤了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回到藏宝洞，大长老迫不及待的催促我。

我认命的清洗着鸡崽子，暗叹，真好啊。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父亲母亲有了女儿，

我有了大长老，一切也算圆满。但是上天好像并不愿意看我过的顺遂。也是，

我的出生本来就不被期待。得不到幸福，一生坎坷的应该的。就在妹妹出生的前夕，

大长老突然倒下了。那天的夕阳特别美。我们坐在圣地最高峰的山尖尖上。身下的草地柔软，

天边的云朵绚丽似血。夕阳柔和的光一点点褪去。温暖的余晖照映在我们脸上。我看着他说，

我喜欢日落。当黄昏落在身上，没有烟火，没有杂尘，只有光照在身上，只照在我身上。

夕阳下他的脸庞格外柔和，那双漂亮的杏眼，好像蒙上了一层雾。他张嘴想说些什么。

我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手指微动，借着衣袖遮挡，只是克制的虚握。下一瞬，

他的嘴里却涌出了鲜血……和天边的云朵一样，红红的。可不一样，云朵是暖暖的红，

像他的红衣一样。可他嘴里涌出的血，刺目无比。明明夕阳很温暖，我却遍体生寒。

我惊慌失措的用手去接他嘴边的血。我颤抖着掏出丹药往他嘴里塞。可是没有用，

根本喂不进去。他一张嘴就是涌出的鲜血，丹药根本塞不进去。我一边告诉自己要稳住，

别慌，一边踉踉跄跄的背起他飞去丹峰。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闯入了丹峰长老的道府里。

我跪着，带着颤音，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我扯着长老的衣角，恳求，救他。

救他，让***什么都可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可怕。……你也知道，

伏玉芝需得不尽的死灵浇灌才能长成，上古战场那个地方，本就危机四伏。那么久的时间，

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死灵，又都是死于上古，怨气冲天，当初的诸多大能殒命的地方，

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出来。他闯到战场中心，必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而摘取这食死灵的天灵地宝，数千年时光的死灵怨气都将由他承载。

这股怨气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神志，令其沦为杀戮机器。大长老他之所以还能保持清醒，

估计是以自身识海为牢笼，将这股怨气囚在里面。识海对修士来说多重要，

他这样一不小心被反噬，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而且他以后都不能动用神识了，

体内灵气也要慎用，不然引起识海动荡便会立刻身死道消，难入轮回。

而此法并不能长久压制怨气，积攒了数千年无数死灵的怨念，

不是区区一个修士的识海能容纳的。看，怨念只是稍微冲击了一下这个牢笼，

大长老便吐血昏迷了。我垂着头，盯着自己衣摆沾上的鲜血。值得么。我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