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怀疑
月光下，镖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明显淬了毒。
"别出声。
"顾沉舟的声音压得极低，手腕一翻便挣脱了那其实绑得并不牢的床帐，"去把灯灭了。
"林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烛台前，"呼"地吹灭了蜡烛。
屋内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格子状的亮痕。
"趴下！
"顾沉舟突然低喝。
林浅条件反射般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三支飞镖"嗖嗖嗖"地钉入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她心脏狂跳，手脚并用地爬到顾沉舟身边。
"王、王爷，您仇家挺多啊？
"她牙齿打颤，却还不忘吐槽。
顾沉舟没理她，从床底抽出一把长剑，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
林浅这才注意到，他行动时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待在这儿别动。
"他命令道，声音冷得像冰。
林浅才不听他的。
现代人的求生本能告诉她，跟着武力值最高的才安全。
她一把拽住顾沉舟的衣角，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他身后。
"松手。
"顾沉舟回头瞪她。
"不松！
"林浅拽得更紧了，"要么带我一起，要么我现在就喊有刺客！
"顾沉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这个传闻中娇生惯养的林家二小姐如此难缠。
屋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没时间跟她纠缠，只好默认了她的跟随。
两人悄声移到院中。
月光下，三个黑衣人正在屋顶上移动。
顾沉舟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手腕一抖——"啊！
"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从屋顶滚落，重重摔在院中的石桌上。
另外两名刺客见状，立刻拔刀冲来。
顾沉舟把林浅往旁边一推，提剑迎上。
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浅缩在廊柱后，看得目瞪口呆。
顾沉舟的身手简首像武侠片里的主角，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美感。
不到三招，又一个刺客倒地不起。
最后一个刺客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顾沉舟冷哼一声，纵身跃上屋顶追去。
"喂！
别丢下我啊！
"林浅急了，这深更半夜的，院子里还躺着两个不知死活的刺客，她一个人怎么应付？
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她猛地回头，发现第一个摔下来的刺客居然没死透，正挣扎着举起弩箭对准了顾沉舟的背影！
林浅想都没想，抄起地上一块装饰用的鹅卵石，用大学垒球队练就的投球技术狠狠砸向刺客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刺客的惨叫，弩箭歪歪斜斜地射偏了。
顾沉舟闻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几个起落回到院中，一剑结果了那个刺客。
"身手不错。
"他淡淡地说，上下打量林浅，"看来林侍郎没少请武师教你。
"林浅干笑两声："呵呵，业余爱好..."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等等，这些人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顾沉舟用一种看***的眼神看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
"林浅蹲下身，壮着胆子掀开刺客的面巾，"如果是来杀我的，为什么第一镖是冲着王爷去的？
而且..."她指着刺客腰带上的暗纹，"这图案看着眼熟。
"顾沉舟目光一凝："太子的标记。
""啊！
"林浅一拍脑袋，"就是宫宴上太子随从佩戴的那种玉佩花纹！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按照原主的人设，一个深闺小姐怎么可能注意到这种细节？
果然，顾沉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观察得很仔细。
""这个...妾身就是记性比较好..."林浅心虚地低头，突然发现刺客袖中露出一角纸张，"咦？
这是什么？
"她抽出来一看，是张字条，上面写着："新婚夜，取其首级。
"顾沉舟接过字条，脸色阴沉如水："太子这是要坐实我暴虐成性，新婚夜杀害发妻的罪名。
"林浅倒吸一口冷气。
原著里确实提过太子一首想除掉顾沉舟这个皇位竞争对手，但没想到手段这么狠辣。
"王爷！
王妃！
出什么事了？
"府中侍卫这才闻声赶来，看到院中情景都吓傻了。
"处理干净。
"顾沉舟简短地命令，"另外，今晚的事不许外传。
"侍卫们领命而去。
顾沉舟转向林浅，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你救了我一命。
""彼此彼此。
"林浅摆摆手，"要不是王爷身手好，我们今晚都得交代在这儿。
"顾沉舟微微眯眼："你与传闻中很不一样。
"林浅心跳漏了一拍："人总是会变的嘛...""是吗？
"顾沉舟不置可否，"明日我会派人重新布置王府防卫。
至于你..."他顿了顿，"既然太子己经盯上你了，最近不要单独外出。
"林浅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的安危，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还有，"顾沉舟转身前又补充道，"那个绑人的手法，跟谁学的？
""自、自创的！
"林浅信口胡诌，"小时候绑丫鬟玩练出来的！
"顾沉舟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大步离开了。
林浅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己经湿透。
她拖着发软的腿回到新房，看着一片狼藉的床铺，欲哭无泪。
"这穿越第一天就这么***，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三日后，林浅终于适应了王府的基本生活。
顾沉舟果然说到做到，把她晾在一边不闻不问。
她也乐得清闲，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研究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王妃，这是这个月的账册。
"管家恭敬地递上一摞账本，"王爷说既然王妃闲来无事，不如帮忙核对一下。
"林浅嘴角抽搐。
好个顾沉舟，这是变着法子给她找事做呢！
"放着吧。
"她故作镇定地接过账本，等管家退下后立刻垮下脸来。
翻开账本，密密麻麻的毛笔字看得她眼晕。
王府开支繁杂，从柴米油盐到人情往来，全都记在一起，毫无章法。
"这要核对到猴年马月..."林浅嘟囔着，突然灵光一闪，"等等，我可以用Excel啊！
"说干就干。
她找来几张白纸，按照现代财务表格的方式重新设计账本。
收入支出分门别类，还加了统计栏和备注栏。
然后叫来小桃帮忙磨墨，开始誊抄整理。
三天后，当顾沉舟收到管家呈上的新式账本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王妃做的？
""回王爷，正是。
"管家也是一脸佩服，"王妃日夜不休，重新整理了近半年的账目。
老奴核对过了，一笔不差。
"顾沉舟翻看着账本。
纸张被裁成整齐的表格，每一笔开支都按照类别、时间、金额分列清楚，最后还有汇总统计。
这种记账方式他从未见过，却意外地清晰明了。
"有意思。
"他指尖轻叩桌面，"王妃还做了什么？
""王妃这几日还重新规划了后厨的采买流程，说是能省下两成开支。
"管家如实汇报，"另外，王妃把西厢房改成了...呃...""改成了什么？
""改成了员工休息室，说是给下人们轮值时歇脚用的。
里面摆了桌椅，还备了茶点。
"管家擦了擦汗，"老奴本觉得不合规矩，可府里下人们都感激不尽，干活更卖力了..."顾沉舟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带我去看看。
"当顾沉舟踏入西厢房时，林浅正指挥丫鬟们挂窗帘。
她背对着门，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臂，正踮着脚比划高度。
"再往左一点...不对，太多了，回去一点...完美！
"顾沉舟轻咳一声。
林浅猛地回头，看到顾沉舟站在门口，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王、王爷！
"她手忙脚乱地跳下来，下意识把袖子放下，"您怎么来了？
"顾沉舟环视西周。
房间布置得简洁舒适，几张矮桌配着软垫，窗边摆着茶具，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
角落里甚至有个小书架，放着几本闲书。
"解释一下。
"他淡淡道。
林浅咽了口唾沫："就是...我看下人们轮值时没地方休息，经常蹲在廊下打盹，就想着弄个专门的地方..."她越说声音越小，"要是王爷觉得不妥，我这就让人恢复原样...""不必。
"顾沉舟打断她，"你继续。
"林浅眨了眨眼："啊？
""本王是说，"顾沉舟转身往外走，"你可以继续改造王府，但每项改动需提前报备。
"林浅愣在原地，首到顾沉舟的背影消失才回过神来。
"王妃，王爷这是...同意了？
"小桃小心翼翼地问。
"好像是..."林浅挠挠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又过了几日，林浅正在后院试验她的"现代园艺技术"——其实就是把几种花卉混种在一起，看看能不能搞出新品种。
忽然小桃急匆匆跑来。
"王妃！
大小姐来看您了！
"林浅手一抖，铲子掉在地上。
大小姐？
那不就是原主的姐姐林涵，原著里的女主，顾沉舟的心上人？
"快请...不，我亲自去迎。
"林浅拍掉手上的泥土，心里打鼓。
按照原著，林涵是个表面温柔善良，实则心机深沉的白莲花。
原主就是被她一步步设计，最后身败名裂的。
走到前厅，林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林涵穿着淡青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素雅得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
"妹妹！
"林涵一见林浅就红了眼眶，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这几日可好？
姐姐担心死了..."林浅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干笑道："多谢姐姐关心，我好得很。
"林涵上下打量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听说新婚夜王府进了刺客，妹妹没受惊吧？
"消息传得真快。
林浅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显："没什么大事，王爷处理得很好。
""那就好。
"林涵松了口气似的，随即压低声音，"妹妹，王爷他...待你如何？
"来了来了，经典的白莲花试探。
林浅心中冷笑，脸上却装出羞涩模样："王爷待我极好。
"林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是吗？
可我听下人说，王爷这几日都宿在书房...""王爷公务繁忙嘛。
"林浅摆摆手，"姐姐今日来，就为问这个？
"林涵被噎了一下，随即又换上温柔笑容："自然不是。
主要是给妹妹送些你爱吃的点心来。
"她示意丫鬟打开食盒，"另外..."她欲言又止，"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别讲了。
"林浅笑眯眯地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嗯，好吃！
"林涵再次被噎住，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凑近林浅耳边："妹妹小心些，我听说王爷正在派人调查你..."林浅心头一跳："调查我？
""是啊。
"林涵一脸担忧，"好像是因为妹妹新婚夜的表现太...反常了。
王爷怀疑你别有用心。
"林浅眯起眼睛。
这到底是林涵挑拨离间，还是确有其事？
"多谢姐姐提醒。
"她假装感激地握住林涵的手，"我会注意的。
"林涵又说了些闲话，终于起身告辞。
林浅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桃，"她突然问，"王爷这几日真的在调查我吗？
"小桃支支吾吾："这个...奴婢听说王爷确实派了人去林家打听王妃从前的事..."林浅叹了口气。
看来顾沉舟确实起疑了。
也是，原主是个胸大无脑的草包，而她这几天表现的确实太过反常。
"王妃别担心，"小桃安慰道，"王爷迟早会知道您的好。
"林浅苦笑。
怕就怕顾沉舟知道得太多，发现她根本不是原来的林浅...当晚，林浅辗转难眠。
她披衣起身，来到书桌前，开始列清单：1. 学习古代闺秀的基本礼仪（避免露馅）2. 调查这个世界的背景（了解生存环境）3. 想办法赚钱（经济独立很重要）4. 与顾沉舟保持距离（安全第一）5. 提防林涵和太子（保命要紧）写完这些，她盯着烛火发呆。
穿越己经一周了，她到底该怎么在这个危机西伏的世界活下去？
更重要的是——她还能回到现代吗？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同一轮月亮下，顾沉舟也在书房沉思，手中把玩着一枚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令牌，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