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梦,这位江州城最年轻的仵作,此刻正俯身于鲁达的尸身旁。
她葱白的手指紧紧攥着验尸簿,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恰似此刻她心头那股难以排解的凝重。
蛾眉紧蹙,恰似春日里被微风吹皱的湖面,满是困惑与忧虑。
“五脏如腐泥,经脉似枯藤。
体内连一滴血都没有。”
李惊梦的声音轻柔,却在这寂静的后院中,如同一把重锤,砸在众人的心间。
她突然动作一滞,手中银针精准地挑起鲁达尸身的眼皮,原本就安静的空间,此刻更是落针可闻。
“偏生瞳膜澄澈如生人。”
这话出口,让周遭空气都似凝住了几分。
一旁,沈千川负手而立,腰间佩剑的剑穗在穿堂风里轻轻晃荡,仿若风中摇曳的烛火,透着几分不安。
他微微眯起双眼,薄唇轻启:“邪功?”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莫说邪功,” 李惊梦闻言,反手将银针狠狠插入曹力虎口,动作间满是干脆利落。
“岭南蛊术、湘西赶尸,我皆有所涉猎,可从未听闻有这般诡异手段。”
她微微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眼神中满是笃定与疑惑交织的复杂神色。
沈千川眉头轻皱,脑海中思绪如麻,再次开口问道:“可曾见过类似情形?
刚死掉的人,会突然形如干尸?”
说罢,目光紧紧锁住李惊梦,仿若要从她眼中探寻出一丝答案。
李惊梦缓缓摇头,青丝如瀑,“我入行以来,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过这般离奇之事。
真不知是不是什么邪功所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迷茫,在这午后的空气中回荡。
邪功吗?
沈千川心中暗自思忖,此等狠辣功夫,确实也未曾听闻。
他抬眸,看向李惊梦,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那可否判断几人是否死于同一时间?”
李惊梦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认真,“若是单从尸斑来看,几人确实是于同一时间毙命。
可如今他们胃与肝脾皆己腐烂,实在无法再进行更精准的判断。”
她微微叹息,眼中满是对这棘手案件的无奈。
沈千川微微颔首,继续追问:“致命伤呢?”
声音里透着几分急切。
李惊梦绕着尸体踱步一圈,细细查看,“后背剑身首刺而入,伤口平滑,并无反抗或挣扎之相,应是几人死后所刺。
只是不知为何凶手要画蛇添足。”
她蹲下身子,手指轻轻划过伤口边缘,试图从中寻出一丝线索。
沈千川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道:“若不是致命伤,也许是泄愤,死后补刀,看来凶手对死者怨念极深,鲁达几人即便死了,也难以肃清他心头的怨恨。”
说罢,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
李惊梦闻言,首起身子,目光如炬,“不过从剑插入的方向,能看得出凶手使左手剑,而且根据剑插入尸体的倾斜程度,凶手应是在七尺身长。”
说罢,她微微仰头,目光先是望向沈千川的脸,又似有意无意地瞥向沈千川腰间的玄铁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与某人倒有八分相似。”
沈千川仿若未闻,神色未变,继续说道:“可曾检验他们桌上的酒与饭菜,是否有毒?”
李惊梦整理了一下仵作服,认真回道:“饭菜一切正常,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过他们脾胃俱烂,若是吃了什么毒物,此刻也无从得知了。”
她微微皱眉,眼中神色似乎是对线索中断的懊恼。
沈千川沉吟片刻,“看来我要去问一问杜老了。”
声音里透着一丝决绝。
李惊梦轻哼一声,“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不过确实,若是杜老头,兴许是能知道他们为何会变成干尸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仵作工具,动作麻利。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赵小风匆匆赶来,走到沈千川旁边,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声音洪亮:“大人,那张五回家待了约莫一刻钟,便从后门溜了。
他走得鬼鬼祟祟,一路回头张望。
我远远跟着,见他进了间当铺,待他出来后手里多了个袋子,返回家中后便再未出门了。”
沈千川目光一凛,追问道:“可有去当铺问他去换了些什么?”
赵小风微微低头,“因恐打草惊蛇,还未曾去,属下这便去。”
沈千川神色严肃,嘱咐道:“若是他当掉了什么东西,务必将此物带回。
速去!”
赵小风高声应了声,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沈千川又看向李惊梦,还未等他开口,李惊梦便摆了摆手,满脸无奈道:“知道啦,知道啦。
定是要我去请杜老头出山!
交给我吧,沈!
大!
人!”
说罢,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一丝俏皮。
沈千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辛苦你了,我还要在此处审问鲁达妻子,查出干尸的线索就拜托你去请杜老了!”
李惊梦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此下,院中只剩沈千川一人。
他缓缓踱步至那西具恐怖的 “干尸” 旁,目光紧锁,仿若要从这几具干尸中看穿背后的秘密。
微风轻拂,带起他的衣摆,他却仿若未觉,缓缓陷入了沉思,思绪在这桩离奇案件中越缠越深,不知何处才是破解谜团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