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枫林残忆
凌月足尖轻点筏首，月魄剑挑起三尺浪花，水珠在空中凝成先天八卦图——这是应对奇门阵法的"踏罡步斗"。
雾气中传来玉笛裂帛之音，三十六只铁木傀儡破水而出。
它们关节处镶嵌的陨铁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手中所持竟是唐门失传的"佛怒唐莲"仿品。
"慕家的《偃师秘录》竟流落至此。
"凌月剑锋轻颤，北斗七星的轨迹在江面浮现。
她左手掐子午诀，江水突然逆流而起，将傀儡裹成九个水茧——青城山"九宫缚龙术"对上暗河机关术。
东南方芦苇荡中闪过玄色衣角，凌月甩出三枚枫叶镖。
叶片切入芦苇的刹那，整片江岸亮起血色符咒，竟是赤王麾下鬼医的"血祭引魂阵"。
"姑娘好狠的心。
"娇笑声中，慕雨墨执骨笛踏波而来。
她发间别着的曼陀罗渗出毒雾，江鱼翻着白肚浮出水面，"这具水月镜像，可还入得眼？
"凌月瞳孔映出七重幻影，每个慕雨墨都在吹奏不同曲调。
月魄剑突然脱手悬空，剑柄北斗纹路投射出星图，将《清静经》经文刻在浪尖。
这是吕素真亲传的"剑胆琴心"，专破摄魂魔音。
真正的杀招却在脚下。
九具水茧突然爆裂，傀儡体内迸出三千牛毛针。
凌月旋身跃起，道袍广袖舞成太极图，银针在阴阳鱼眼处凝成铁球。
慕雨墨脸色骤变，这分明是司空长风成名绝技"袖里乾坤"。
"雪月城的礼，还你了。
"凌月甩袖掷出铁球，江面炸起十丈水幕。
慕雨墨急退时撞上自己布下的血符，右臂顿时燃起青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浓雾散去，江心浮着半截焦黑骨笛。
凌月拾起笛身雕刻的赤王徽记，耳畔忽然响起五年前赵玉真的告诫："紫薇垣暗，荧惑守心，你命中必遇三劫九难。
"黎明时分，凌月登上涪江北岸。
怀中药瓶突然发烫，九转金丹表面浮现雷家堡地形图。
她并指划过瓶身，琥珀色药液竟在虚空凝出萧瑟等人与暗河交战的预兆画面。
"洞虚玄照的反噬么..."凌月拭去眼角血珠，突然挥剑斩向左侧古槐。
树皮剥落处露出新鲜剑痕，正是李寒衣的"月夕花晨"剑意残留。
血迹蜿蜒指向山神庙。
凌月踏入残破庙门的瞬间，二十八盏幽冥灯自动亮起。
供桌上摆放的竟是道剑仙亲手雕刻的桃木人偶，人偶心口插着李寒衣的冰魄银针。
"好精妙的因果咒。
"凌月剑穗无风自动，桃木人偶突然睁开双眼。
赵玉真的虚影在香火中浮现，手中桃花枝点向西南方位——那里正传来惊天剑鸣。
暴雨倾盆而至，凌月追着剑鸣翻过七座山峦。
悬崖边，李寒衣的斗笠被剑气掀飞，铁马冰河剑正与苏昌河的阎魔掌对峙。
十二具药人结成黄泉阵，每个人脖颈都戴着赤王府的青铜项圈。
凌月尚未出手，怀中药瓶突然炸裂。
三颗金丹化作金线缠住李寒衣手腕，强行压制她体内暴走的真气——这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阁下还要看戏到何时？
"凌月突然朝虚空掷出月魄剑。
剑身穿透云层时，赵玉真的桃花剑阵从天而降，整座山崖瞬间开满血色桃林。
苏昌河暴退三十丈，掌心赫然插着片带咒文的桃花瓣。
李寒衣怔然望着飘落肩头的桃花，铁马冰河剑发出二十年未闻的悲鸣。
凌月却捂住突然渗血的右眼，她的"洞虚玄照"正显现出更残酷的未来：雷家堡的火海中有白衣染血的唐莲，以及赵玉真破碎的命魂灯。
---崖顶桃林在暴雨中疯长，血色花瓣化作剑雨倾泻而下。
苏昌河黑袍鼓荡，阎魔掌竟凝出十八层地狱虚影。
凌月突然咬破指尖，以精血在虚空书写《度人经》，每个篆字都化作金锁扣住药人咽喉。
"破！
"李寒衣铁马冰河剑引动九天惊雷，却劈向自己眉心。
凌月旋身扣住她命门穴，触到紊乱如沸水的经脉——这位雪月剑仙竟在燃烧寿元强提功力。
赵玉真的虚影突然拈花一笑，万千桃枝缠住苏昌河双足。
凌月趁机掷出月魄剑，剑身映出李寒衣瞳孔深处的桃花印记——那是道剑仙二十年前种下的"同心劫"。
时空骤然扭曲，三人坠入赵玉真构筑的回忆幻境。
十五岁的李寒衣正在桃树下舞剑，少年道子指尖渗出本命精血点在少女眉心："此咒可挡你二十西岁死劫。
"现实中的李寒衣突然七窍渗血，铁马冰河剑发出悲鸣。
凌月望向幻境里飘落的命签，签文赫然是"月陨雷惊，桃花染雪"——这正是今日之劫的谶语。
"原来如此..."凌月并指刺入自己左目，剜出的眼球化作水镜。
镜中显现赵玉真在青城山闭关的景象：七盏命魂灯己灭其西，心口插着与李寒衣同源的冰魄针。
苏昌河狞笑着捏碎药人项圈，青铜碎片在空中拼成赤王虎符。
十二具药人突然自爆，血雾凝成饕餮巨口吞向李寒衣。
凌月月魄剑划开手腕，以半步神游的精血催动禁术"偷天换日"。
漫天血雨中，她周身浮现二十八星宿图腾。
青龙七宿缠住李寒衣，白虎七宿化作剑屏挡住饕餮，朱雀七宿衔来赵玉真一缕命魂，玄武七宿托起即将崩塌的山崖。
"你疯了？！
"苏昌河首次露出惊惧之色。
这种逆转阴阳的秘术，要承受的可是千刀万剐之痛。
凌月道袍尽碎，后背浮现完整的紫微星图。
她将李寒衣推入赵玉真虚影怀抱，自己则迎向饕餮血口。
月魄剑发出最后一声清吟，剑身寸寸断裂，每一片都刻着《黄庭经》残章。
惊天爆裂中，山崖化作齑粉。
李寒衣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凌月左眼空洞淌血，右手以剑指在虚空写下："雷家堡西南火道，唐莲戌时三刻。
"三日后，慕婴把玩着半截月魄剑残片走进赤王书房："主上，药人傀儡在雷家堡地底就位。
" 他脚下阴影里蜷缩着个双目缠纱的少女，腕间铁链刻着"药奴三十七"。
雷家堡地宫深处，唐怜月颤抖着展开暴雨梨花针图纸。
月光透过气窗照在图纸夹层，显现出凌月用剑气刻下的警告："子时换岗，莲池有变。
"而在青城山问道岩，赵玉真面前的水月镜突然碎裂。
他看着掌心浮现的桃花劫纹，突然咳出带着冰晶的血："原来小师妹替我应了这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