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噩梦。
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手掌上的怀表,开始希望那只是个噩梦。
陈霖缓了缓神,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可他却依旧觉得寒意未散。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他被吓了一跳,颤抖着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未知。
陈霖的心跳陡然加快,犹豫再三还是接起了电话。
“请于7月23日23:23分前往龙川江旧港。”
电话那头传来地铁报站广播的腔调,“乘坐开往天海之扉的末班车。”
不等陈霖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玛德…”他的手掌开始发烫,就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怀表的图案越来越清晰,疼痛也在渐渐蔓延,从手掌到全身。
陈霖强忍着剧痛,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他看到怀表上的图案竟发出诡异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太早了。”
随着声音落下,陈霖晕了过去。
他又回到了便利店,看着那个女人拉下了虚假的天空,看着同事在自己面前融化。
“够了,我说,够了。”
他对着天空咆哮,但画面依旧在变化,首到镜像的出现。
这次镜像手里拿着的不再是泡面袋,而是一个本子,封面上刻着时钟。
周围的一切都随着镜像翻开本子而停滞,他朝着陈霖一步步走来,他的步伐很慢,但他每向前一步,周围就开始破碎。
等他走到陈霖面前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好像镜子被打碎了一样。
陈霖很想转身逃跑,可周围传来的压力让他连抬一下手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镜像把本子塞进他的胸膛。
陈霖再次尖叫着从床上醒来,冷汗浸湿了睡衣。
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胸膛,那个封面上刻着时钟的本子正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翻开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记载了他从出生开始所经历了的一切。
随着他往后翻,本子也变得越来越厚,内容也越来越多。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光开始闪烁,窗外传来地铁行驶的声音。
陈霖望向窗外,竟看到一辆散发着幽光的地铁停在窗外,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是那个镜像。
他冲着陈霖招了招手,陈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朝着地铁走去。
陈霖的指尖触碰到地铁扶手的瞬间,冰冷的金属突然变得像沥青般粘稠。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渗入扶手内部,那些银灰色的金属液体顺着他的血管逆流而上,在皮肤下形成诡异的纹路。
随着纹路越来越完整,车厢里突然亮起幽蓝的灯光,陈霖这才看清其他乘客的模样,靠窗的老妇人正在翻阅一本不断滴落墨水的相册,每当她翻过一页,脸上的皱纹就加深一分;穿着校服的少年脖颈上缠着七条不同颜色的围巾,每条围巾末端都系着一枚怀表;最诡异的是坐在车厢连接处的西装男人,他的半边身体正在缓慢融化,露出里面齿轮转动的机械骨骼。
“叮——龙川江旧港到了。”
报站声响起时,陈霖看到车窗外的站台漂浮在虚空中。
无数透明管道在穹顶交错,每个管道里都流淌着不同年代的画面:穿旗袍的女子在轰炸声中奔跑、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举着未来武器、穿着宇航服的孩子在废墟上跳房子...陈霖的瞳孔里倒映着管道中的千奇百怪,那些画面突然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朝车窗涌来。
玻璃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正从裂缝中渗出。
“别看那些。”
镜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指捂住了他的眼睛。
剧痛如钢针刺入颅骨,陈霖的视野突然脱离了身体的限制。
他看见老妇人相册里浸泡着婴儿胚胎,少年围巾下的血管里流淌着彩色沙粒,而西装男人融化的半边身体里,数以万计的齿轮正咬合出倒计时的数字。
“欢迎来到万花筒,陈霖。”
镜像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这些管道里流淌的,都是被你遗弃的人生。”
陈霖突然认出管道里某个画面——十二岁的自己正在医院走廊狂奔,身后是正在坍塌的天花板。
车厢突然剧烈震颤,所有管道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陈霖感觉有无数双手在撕扯自己的内脏,那些碎片正在通过他的眼睛涌入体内。
当穿着宇航服的孩子突然转头朝他微笑时,陈霖终于看清那张脸——分明是幼年时的自己。
“警告!
熵值突破临界点!”
西装男人突然站起来,他的机械骨骼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七条围巾无风自动,少年怀表上的指针开始逆向旋转。
陈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一段陌生记忆突然在脑中炸开:暴雨夜,十字路口,急刹的卡车和飞散的乐高积木。
当陈霖的手指触碰到乐高积木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雨滴折射出无数个陈霖的倒影——穿校服的、拄着拐杖的、半边身体机械化的,每个倒影胸口都嵌着不同形态的时钟。
“欢迎回家。”
镜像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他的身体正在分解成金色沙粒,“陈霖。”
……时针指向0点时,苏叶听到楼下电话的声音,很快,电话的声音消失,没过多久就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主管,黄金之海出现溯源现象,锈衣局己找到事件主体。”
穿着紧身西装的女人撑着伞将苏叶送上了车,在瓢泼大雨中,汽车一路行进,来到了被隔离带包围起来的庄园前。
庄园己经破败,但门前的门前的青松翠柏,园中的鲜花,散落在庭院的雕像无不在诉说着当年的风光。
苏叶下车出示证件后,踏入庄园,看着眼前的房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身份查清楚了吗?”
“查到了。”
现场的人将平板递给她,“陈霖,男,18岁,本地人,其父陈建业,2阶异兽谱系圣痕者,于三年前失踪;其母周海菲,1阶九江谱系圣痕者,于三年前失踪;陈霖此前未表现出凝固倾向。”
“三日前,其打工的便利店被次级污染源波及,己消失,陈霖应是当时出现凝固倾向。”
……暴雨过后的清晨。
依稀能够听见窗外的鸟叫,闻到了窗户间隙中吹来的草木荣枯。
陈霖从梦中缓缓醒来。
睁开眼睛。
然后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那些穿着防弹衣,脸上蒙着面巾,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军人己经挤满了房间,长枪短炮齐齐地对准了他的脸。
“大哥,别开枪,良民滴干活……”陈霖愣了半天,吞了口唾沫,慢慢地举起双手。
带头大哥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紧接着,陈霖便感觉有人往自己的脖子上捅了一针。
再然后,眼前一黑,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