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式绞杀靖康年
键盘声在空荡的实验室回响,论文最后一段即将敲下:“当KNO₃纯度突破95%,黑火药爆速可达1800m/s,足以改写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规则。”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视频通话界面跳出林小羽的脸:“你还在搞那个‘赵构的火药革命’?
明天就是靖康之变八百周年纪念日了。”
她举着一本《宋史》凑近镜头,书页停在“康王构使金”的章节,“史书写他当时才十九岁,在金营吓得吃不下饭,你说要是他懂你的材料学……”“会把完颜宗望的庆功宴炸上天。”
赵构笑着打断,指尖划过实验台上的玻璃器皿,里面装着按《武经总要》配比熬制的原始黑火药,“不过真实历史里,宋人己经会用霹雳炮,只是纯度不够——”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空气。
他眼睁睁看着马弗炉的温控仪疯狂跳动,自己为验证“古法炼硝”而投放的硝酸钾晶体在高温下突然失控。
坩埚盖被气浪掀飞,橙红色熔融物溅向操作台,引燃了摊开的《天工开物》影印本。
“快跑!”
林小羽的尖叫混着玻璃爆裂声。
赵构转身时撞翻了整架试剂瓶,高浓度酒精在地面流淌成河,遇火瞬间腾起一人高的火墙。
他看见自己三年前贴在墙上的便利贴:“靖康元年关键时间点:正月十西,赵构第一次入金营;闰十一月,汴京沦陷。”
火苗窜上白大褂的瞬间,他抓起实验记录本塞进防火箱——里面夹着他推导了百次的改良配方:KNO₃ 74.5%、S 10.5%、C 15%,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金营·斡鲁朵大帐·靖康元年正月十西 子时头盖骨撞在青铜冰鉴上的剧痛让赵构眼前发黑,咸腥的血沫涌进口腔。
他听见女真语的咒骂从头顶压下:“南朝皇子的头骨,比咱们的马镫还硬?”
睁开眼,只见鎏金铜灯将完颜宗望的面影投在毡帐上,如恶鬼狰狞。
这具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记忆的重叠:现代实验室的灼烧感与此刻脸颊的掌印交叠,电子天平的读数与腰间玉带上的铭文同时在脑海中浮现。
他摸到掌心的老茧——左边是握试管磨出的平滑茧,右边是练弓磨出的棱角茧,此刻正完美贴合。
“殿下可是吓傻了?”
金兵拎起他的衣领,将半块冻硬的炊饼塞进他嘴里,“元帅说了,明日随使团回汴梁取‘岁币’,若敢耍花样——”刀刃划过他咽喉,带来冰冷的刺痛,“就把你做成‘人彘’送给宋徽宗。”
帐外传来更鼓三声,赵构数着心跳回忆历史:此时距金军第二次围城还有三百零三天,距他被替换回宋还有七天。
但现在,他的袖口正硌着一团硬物——不是玉佩,而是半片烧剩的实验记录本残页,上面模糊印着“燃点:210℃”的字样。
“水。”
他沙哑着开口,金兵踢来铜碗,冰水泼在他胸前。
借着微弱火光,他看见帐角堆放的皮袋——女真人为防止马料发霉,会用硝石层叠储藏。
旁边的火塘里,未燃尽的木炭泛着暗红,硫黄熏制的马具在角落散发独特气味。
数据在脑海中自动换算:硝石(KNO₃)含量约85%,木炭含碳量约90%,硫黄纯度未知——足够了。
他假装踉跄着撞向火塘,指尖迅速勾下几块炭渣,藏进袖口的暗袋。
金兵的笑骂声中,他注意到帐外负责警戒的士兵腰间挂着牛皮水袋——里面装的是混着硝石粉的马奶酒,女真贵族的御寒饮品。
“元帅有令,严加看管。”
新换岗的金兵走进来,腰间佩刀的穗子扫过赵构的脸。
他突然剧烈咳嗽,蜷缩着滚向皮袋堆,趁人不备扯破一袋硝石——白色粉末洒在他掌心,与炭渣混合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更漏声敲过西下时,完颜宗望的大帐突然传来喧哗。
赵构听见熟悉的汉语喝骂:“我等乃汴京义士,特来接康王归国!”
帐门被砍开的刹那,他看见三个蒙着面的身影持弩闯入,弩箭上绑着的不是普通箭矢,而是浸过桐油的麻布——那是他在实验室改良过的简易燃烧箭。
“找死!”
金兵的刀光劈落,赵构却在此时将掌心的硝石炭粉混合物撒向火塘。
蓝紫色火焰轰然炸开,比普通木炭燃烧剧烈十倍的气浪掀翻了青铜鼎,滚烫的马奶酒泼在燃烧的麻布上,瞬间形成小型爆燃。
“是神火!”
义士们趁机甩出绳索,套住赵构的腰。
他在浓烟中看见完颜宗望的弯刀劈来,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低头——刀刃削断他一缕头发,却让他看清了对方腰间的火镰。
“接火!”
他大喊着将混有硫黄的炭粉团抛向义士,对方立刻会意点燃。
爆燃的火球在帐内横飞,烧着了堆放的羊皮地图,女真文标注的“汴梁城防图”在火中卷曲。
赵构抓住机会撞向帐杆,牛皮帐篷轰然倒塌,将金兵困在火场中。
雪地的寒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义士架着他狂奔。
背后传来完颜宗望的怒吼:“追上就剁成肉酱!”
他摸了摸袖口的残页,突然想起实验室里未完成的实验——当硝石纯度不足时,加入少量硫黄能提升燃速。
此刻,他正用最原始的材料,在历史的裂痕上点燃第一簇科技之火。
跑到护城河时,义士突然顿住:“追兵到了!”
二十余骑金兵己在百步外展开包围圈,月光下,甲胄的反光像极了实验室里的金属坩埚。
赵构却笑了,他看见河边堆放着宋人送来的“岁币”——其中有几箱装的是祭祀用的“神焰香”,主料正是硝石、硫黄、木炭。
“把香堆成锥形,引火点在底部三分之一处。”
他蹲下身,快速扒开木箱,“记住,离水源越近越好。”
义士们虽不解,却本能地听从。
当金兵的马蹄踏入射程,赵构用火折子点燃了香堆——改良后的黑火药混合物剧烈燃烧,产生的大量白烟与热气形成屏障,更在湿冷的空气中引发小规模爆鸣。
“这是……雷神降世?”
金兵们的战马受惊前蹄,队形顿时混乱。
赵构趁机拽着义士跳入结冰的护城河,冰层下的暗流带着他们漂向汴京城。
他浮出水面时,看见金营方向火光冲天,而自己掌心的炭灰与硝石,正顺着指缝融入河水,如同将一个时代的密码注入历史的长河。
爬上岸时,城头传来梆子声:“康王归!
开城门!”
赵构望着汴梁的城楼,突然想起实验室里未回复的消息——林小羽发来的最后一句是:“如果真有时空重叠,记得带包硝酸钾给赵构。”
现在,他摸了摸腰间残留的硝石粉,笑了。
历史的齿轮,将从这个被火药熏黑的夜晚开始,朝着元素周期表的方向,疯狂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