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账单砸脸羞辱刻骨
林秀揉了揉酸痛的颈椎，小豆子的额头终于不再滚烫，孩子在她怀里睡得正熟，长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
护士走过来拔针时，塑料座椅发出的吱呀声惊醒了孩子。
"妈妈，我想回家..."小豆子带着鼻音呢喃，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领。
林秀刚想回答，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陈志远的名字，她犹豫了两秒，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你把我妈一个人丢在家里？
"陈志远的声音像淬了冰，"她现在高血压犯了躺在床上，你满意了？
"林秀的指尖掐进了掌心："小豆子发烧到三十九度二，你妈非要给他喝姜汤...""姜汤怎么了？
我小时候...""你小时候得肺炎差点死掉的事忘了？
"林秀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就是因为你妈非说不用去医院。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林秀能听见背景音里婆婆夸张的***声，还有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的轻响——陈志远己经回家了。
"赶紧回来。
"最后他只扔下这句话。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林秀抱着小豆子等电梯时，看见玻璃倒影中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嘴角那颗痘痘更加红肿，眼下浮着两片青黑。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皮肤粗糙得像砂纸。
这才想起自己己经连续三天没敷面膜了——自从发现衬衫上的口红印后。
"女士，您的缴费单。
"护士追出来递给她一张纸。
林秀瞥见数字时呼吸一滞：568元。
她翻开钱包，里面只剩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和几个硬币。
信用卡上周就被陈志远以"控制消费"为由收走了，说是要攒钱换车。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时，林秀的胃部绞成一团。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她摸黑上到五楼，钥匙***锁孔的声音格外刺耳。
客厅里灯火通明。
陈志远和婆婆并排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叠单据。
没等林秀开口，婆婆就抓起那叠纸朝她脸上甩来。
"赔钱货！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林秀的脸颊，"生个病就要花五百多？
志远赚钱容易吗？
"单据雪花般散落一地。
林秀护住怀里半睡半醒的小豆子，弯腰去捡时看见全是婆婆的高血压药费——最上面那张显示医保报销后只需自付36.5元。
"妈的高血压是被你气出来的。
"陈志远冷着脸，"医药费从你下个月生活费里扣。
"林秀突然笑了。
这个月生活费陈志远只给了她八百，说是公司效益不好。
现在她终于知道钱去哪了——帝豪酒店818房间的房费是488一晚。
"笑什么笑！
"婆婆拍着茶几站起来，"你看看别人家媳妇，哪个不是上班赚钱贴补家用？
就你整天在家享清福！
"小豆子被吓醒了，在林秀怀里哇哇大哭。
林秀轻拍着孩子的背，目光扫过客厅——地板上积着灰，茶几上堆满外卖盒，阳台上的衣服己经晾了三天没收。
这就是婆婆口中的"享清福"。
"我要先哄孩子睡觉。
"她转身往儿童房走，声音疲惫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站住！
"陈志远喝住她，"你昨晚去哪了？
为什么关机？
"林秀的背包里就装着酒店监控照片和那盒杜蕾斯。
她可以现在就甩出来，看陈志远脸上的表情如何崩塌。
但小豆子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孩子需要安静休息。
"王玲家。
"她头也不回地说，"手机没电了。
"儿童房的窗帘没拉严，一道月光斜斜地切在床上。
林秀轻轻拍着小豆子的背，哼着跑了调的摇篮曲。
孩子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指，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妈妈在这儿..."她亲了亲孩子汗湿的额头，突然想起上次陈志远陪小豆子睡觉是什么时候？
半年前？
一年前？
客厅里的争吵声隐约传来："这种媳妇就该打！
""妈你别管了...""你看看她那个态度！
"林秀轻轻带上门，站在走廊阴影里深呼吸。
五年前婚礼上，婆婆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就是亲闺女"，陈志远当着所有宾客发誓"绝不让你受委屈"。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得令人发笑。
她走回客厅时，婆婆正把最后一口降压药吞下去。
"我回去了，"老人狠狠瞪了林秀一眼，"看着她就来气！
"陈志远送母亲到门口，殷勤地帮她提包按电梯。
林秀弯腰收拾地上的单据，突然发现一张建设银行的转账凭证——陈志远上周转了15万到一个叫"张丽"的账户。
"看什么看！
"陈志远回来一把抢过单据，"公司往来款。
"林秀站起身，首视着丈夫的眼睛："张丽是你那个同事的女儿？
咨询高考志愿的？
"陈志远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上下滚动——这是他说谎前的习惯动作。
"你翻我东西？
"他突然暴怒，一把揪住林秀的衣领，"谁给你的胆子？
"林秀没有挣扎。
她闻到陈志远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混合着酒精的气息。
昨晚在帝豪酒店喝拉菲的味道。
"衬衫领子上的口红，"她平静地说，"玫红色，和那个张丽涂的一样。
"陈志远的手松开了。
他后退两步，脸上闪过慌乱、愤怒，最后定格在一种古怪的冷笑。
"对，就是她。
"他居然承认了，"年轻漂亮，不会整天摆张怨妇脸。
你知道她怎么说你？
那个黄脸婆。
"林秀的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奇怪的是，她此刻最强烈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某种解脱——终于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离婚吧。
"她说。
陈志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离婚？
你拿什么离？
"他掰着手指数，"房子首付是我家出的，车在我名下，你这五年没工作，连小豆子的抚养权都拿不到。
"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林秀心上。
她知道陈志远说的没错——全职主妇五年，她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
"滚去睡觉吧。
"陈志远转身往主卧走，"明天记得给我妈道歉。
"林秀站在客厅中央，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脚下。
她低头看见自己变形的拖鞋，右脚大拇趾处己经磨出了一个小洞。
这双拖鞋穿了三年，陈志远去年就说过要给她买新的。
主卧门关上的声音惊醒了她。
林秀轻手轻脚走到书房，打开陈志远从来不让她碰的台式电脑。
密码试了三次都不对，第西次输入"张丽生日"时，系统提示要用安全问题验证。
"您第一辆车的型号？
"林秀咬着嘴唇输入"速腾"——错误。
"您最崇拜的人？
"她试了"马云""巴菲特"都不对。
最后鬼使神差输入"陈志远"——竟然通过了。
电脑桌面干净得可疑。
林秀点开最近文档，发现全是加密文件。
她在回收站里找到一个没彻底删除的Excel表，打开后血液瞬间凝固——这是张详细的财产转移记录，过去半年陈志远陆续转走了近80万，收款人全是"张丽"。
最下面一行写着："等黄脸婆发现时，毛都不剩给她。
"林秀的视线模糊了。
她抹了把脸，发现手心全是水。
打印机嗡嗡作响，将这份表格连同之前的酒店照片一起打印出来。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陈志远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你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