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座小城却也不大,这样的下雨天,高宇便也不想骑自己那辆刚买不久的摩托了,那可是他好不容易用了自己攒下的钱买的。
刚到这里时,母亲是一百个不放心,更别说他要买的是摩托车,那却是更不安全。
母亲在医院里工作了半辈子,虽说是看惯了生老病死。
但是对高宇,她唯一的儿子,却永远是心心念念。
高宇即便买了摩托车,也没对她吐露半个字。
在他眼里,母亲的关爱,有时候真的如无形的枷锁。
所以,他更愿意离开一线城市的家乡,来到这个安静地有着沉闷的小城。
出了美术馆,高宇便打了辆这里特有的黄色出租车。
小城不大,出租车也不多,不过,因为需求者也少,打车还是极为容易的。
三月的天,还有些侧侧的轻寒,高宇不禁扣紧了身上那黑色的夹克。
说来也好笑,自从高中选择了选美术参加艺考,高宇的衣服便只有黑白灰三色了。
在他眼里,最简单的便也是最深刻的,当时的他想法现在看来,更是幼稚。
他当时觉得,如果自己不在穿衣原则上有点特点,那又怎么证明自己是个学艺术的呢?
“大哥,你去哪里?”
司机师傅的声音,打断了高宇的有些游离的思绪。
“芳林路五号。”
高宇一个上午,早就己经把这个地址记得烂熟于心。
他知道自己个性里,多少有点执拗,他是一定要弄清楚,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到底来自于何方神圣?
司机听了,确是一怔,却又微微一笑,轻车熟路地开了起车。
“大哥,你去那里?
这么早,一般来说,去那里可都是清明左右。”
司机师傅似乎有些无聊,明显的没话找话。
高宇微微一笑,他也放弃了解释的欲望。
本来,这件事连自己都莫妙奇妙,又能做什么解释呢。
“那里也不远,过了城南也就到了。”
司机师傅见他默不作声,便也不好再聊下去,只是不忘记感概一声:“说起来,我们这里每个人都要谢过那里的他们了。”
车窗外的雨己经停了,太阳也从灰白的云朵后微微探出了头,投射出有些孱弱的光芒,却也让车里的高宇感到了莫名的温暖。
“到了,大哥。”
司机师傅停好了车,高宇也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付了钱下车后的他,心里缺是有些莫名地对那位司机师傅,有了些许好感,可能因为他最后那句感概吧。
这里确实如小何所说,地处小城里有些偏远的城南,是一座外表如普通公园的烈士陵园。
入眼处,便是一片苍翠,大门虽然看得出年代久远,不过应该是经过了翻修。
铁栅栏的大门重新涂了深深的绿色,和门里面的苍松翠柏溶为一体,却是加深了庄重肃穆。
让第一次来这里的高宇,一进门,便感受到的不是普通墓园的阴森恐怖,而是一种被安全感包裹的宁静和平和。
雨己经停了,高宇收起手里的伞,在铁栅栏的门口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想着:那封信的主人难道是这里工作人员?
只是,他又想到,那信纸背面仿佛特意备注的三排十五又是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他的脚步却没有停。
烈士陵园的门卫室很小,看到有人来,门卫室里便出来了一个六十多模样的老人,腿脚好像不是太好。
他缓缓走过来。
看了下高宇,便随便问了句:“去扫墓?”
高宇点了下头,他看这位老人模样,也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寄信人。
那封信背后的邮戳他仔细看过,不是城南,而是距离这里有些远的市区西面。
那里,是小城历史上,也包括现在,最位热闹繁华的地方。
以这位老人家的年纪和腿脚,加上他这工作的时间性质,应该不是他。
更何况,细心的高宇发现,老人的右手中指上,还包着白色的纱布,像是有伤口。
这样的手,又如何可以写出那般清丽娟秀的毛笔字?
不过,高宇还是决定先问下老人。
“您好,请问下这里就您一人值班?”
“平时就我一人,不过这里也是公家单位,每周都有领导过来,我就看看门,卫生打扫下。”
老人家看了下面前这个身材高大,面容温和的年轻男子,便也答到。
“那这里三排十五号,是什么地方?”
高宇见面前老人还算和善,便想着先问清楚了再进去。
只是此时的老人,再一次抬眼看了下面前的高宇后,神态便有些不可捉摸一般。
他好像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一般,再次又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六七的年轻男子来。
他身材高大,差不多有一米八,身形谈不上瘦削,却也算不得壮实。
一张斯文的面容,五官端正之中却也有些几分说不出的倔强,那眉眼之间确实有种眼熟的感觉。
尤其是那浓密而齐整的双眉之下,一双不太大却又明亮温和的眼睛,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老人这样凝视,却让高宇有些无措。
没等他再开口,老人却换了更为客气的声音说到:“你进去后,一首沿着那个花坛往里走,就能看到你问的那个三排了,三排的最后一座,就是十五号了。”
老人说完,便又有些累了一样,转身就又走回去了,最后还不忘记回头,又对还没反应过来的高宇叮嘱了一句:“这里五点就要清扫关门了,你别忘记时间。”
高宇谢过老人,便若有所思地按着老人说的一路走去。
他心里的疑云非但没有减少,却又加了几分。
这位老人为何再次打量自己后,脸上神色却有变得如此明显?
高宇自问自己长得还是比较温和的,怎么看也不像那种攻击力强的人。
只是,老人的神态虽然有些异样。
倒是后来说话的态度确实明显客气许多。
像是?
高宇突然意识到,老人说话地口气,像极了看到一位熟人,一位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