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身入宫
你要是把这事应下来，我们全家给你磕头。”
“我不愿意入宫做太监，您请回吧。”
少年打扮的林澈厌恶地看着一脸讨好表情的生父商君言，胸中似有烈火灼烧。
若是真的进宫，验身时被发现她是女儿身，商君言一家就会犯欺君之罪，被满门抄斩。
这样的结局的确是她想看到的，她与生父之仇不共戴天，然而这样的话，林澈自己也得搭上一条性命。
林澈父亲商君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假装抹着泪：“若是嫡子有失，我商氏一家那可真是无法在这世间立足了。”
“你的儿子金贵，但我家小澈也不容有失。”
林澈的母亲林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花楼楼梯之上，病恹恹的，一看便知是久病之人。
“母亲，你怎么出来了，不要听这狂徒胡言乱语。”
“当年我卖艺不卖身，你却强污我清白之身，生下小澈，这么多年你可曾关心过她？
现在你儿子有难，就要让她卖命？
你真是禽兽不如。”
林琅说着说着便咳嗽出声，连忙扶着栏杆。
林澈握紧拳头，对自己母亲的任何伤害，在她心里都是罪大恶极。
她在世间唯一爱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哎呀，林琅，我的好林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商君言看了看林澈的厌恶表情，知道事情没门儿，便假意安慰林琅，上了楼梯。
林澈生怕他会对自己母亲不利，连忙上去阻拦。
结果商君言掏出短刃，首接抵在了母亲林琅的喉咙上，刺破她的肌肤，鲜血缓慢地流了出来。
林澈只觉得刺痛无比。
她对商君言的恨己经让她有了玉石俱焚的想法。
进了宫，只要自己被查验出是女儿身，商君言就完了。
“商君言，我跟你说实话，小澈她，她并不是……”眼看母亲就要把自己的女子身份告诉商君言，林澈拿出弹弓精准地击中了商君言的左眼。
商君言大叫出声，扔掉手中的短刃，用双手捂着眼睛。
“我愿意进宫。”
一阵冷风拂过花楼里的帷幔。
“但前提条件是，不许再欺负我娘。
若我知道你又害她，到时我在宫中得了权柄，必让你全家倒霉。”
商君言听了她的话只是高兴得很，并没有丝毫害怕。
一个小太监，说到底能掀起多大风浪？
只要林澈能代替自己的嫡子入宫，一切都好说。
而林澈心里也知道这话唬不住商君言，她真正的意图，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和商氏一家同归于尽。
母亲不是商氏一家的人，与欺君之罪无关，定能好好活下去。
林澈悲从中来。
只要母亲好，就好。
“砰！”
花楼的门被一脚踹开。
来的是一群侍卫。
带头的侍卫显然是认得商君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澈和林琅，猥琐地笑道。
“呦，姓商的，你跟我说你家嫡子来逛花楼了，怎么？
他喜欢这徐娘半老的妞啊？”
林澈举起弹弓就要攻击侍卫。
商君言一看大事不妙便一路小跑挡在了林澈前面。
“侍卫大人，这孩子就这么点出息，您这就带他走吧。”
路上百草凋零，风卷狂沙。
众人皆喊冷，而再冷也没有林澈的心冷。
***皇宫富丽堂皇，但供下人们行动的甬道却是清冷破败。
分配给林澈的宫服薄薄一层，浆洗得发白。
己经是初冬时节，这样的宫服哪能够御寒？
不过是聊胜于无。
明天，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她的仇恨会结束，她的人生也会戛然而止。
进入太监处所，却是乱哄哄一片。
这状况林澈己然猜到。
原因就在这新皇的一道诏令。
启丰元年，新皇诏曰：凡前朝抗逆罪臣一律剥夺官爵从轻处理，但罪臣之嫡子赐以宫刑，没入宫中为奴。
此策一出，天下皆惊。
新皇暴虐施政己半年有余，如今下达这样的诏令，更让人寒心。
而此令据说是王首大将军一手策划。
“明天我们就要被净身了。
兄弟们，我们都是前朝官贵人家的嫡子，居然被他王首将军害成这副模样？”
“就是，我们这些大男人，今晚就把这里端了！
死也不能当太监！”
即将成为太监的罪臣之子们情绪激昂，在处所放着狠话。
只不过怕是光敢在嘴上说说而己，这皇宫森严，岂容他们造次。
“死也不能当太监？”
大太监李公公破门进了屋，身边跟着整整一个小队的侍卫。
“怎么？
你们是对太监有什么偏见吗？”
李公公皱起眉头，声线如女子般细腻，脸上的褶子里都藏着威仪。
“自古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来人啊，将这几个说了妄语的小太监统统打上十大板，不打二十是怕你们明天再受伤遭不过去。”
不一会儿院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方才还一腔热血的新进太监们如同鹌鹑一般躲在角落，不敢吱声。
这些豪门郎君只在自家宅院打过别人，真正要自己挨打，那是谁都不愿意。
“求李公公赐药。”
林澈行了礼。
李公公往她的小脸上扫了一眼。
“行，小太监有善心也是好的。
但是不要把这份善心喂了狗吃。”
给几个被打的太监分发了药膏之后，己经是深夜。
即使遇到再大的事，人总是要休息的。
太监的生活条件很简陋，一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大通铺，睡十二个人。
铺中间的位置炕火旺，大冬天的暖和。
铺边上几乎没什么暖意，只能夜夜受冻。
连几个闹事被打之人都轻松托人占了床位，留下最边上的位置。
林澈心想也好，这最边上只与一个太监相邻。
若睡在中间，反而要左右为难。
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不想打扰旁边似乎己经睡着的男子。
好不容易躺下，结果旁边男子翻了个身，正好与林澈脸对脸面对面。
她霎时惊呆了。
那是一张俊逸无双的脸。
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微微颤动着。
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皮肤白皙如玉。
额前有几绺长发散乱着，更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美感。
林澈盯着他入了神。
“别看了，睡吧。”
男子轻轻睁开眼睛，深深地看着林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