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祭封魔
天剑宗七位长老脚踏七星方位，雪白道袍被夜风鼓起，宛如七只悬浮在血池上的纸鸢。
他们手中掐着相同的剑诀，地面上的血纹随着剑鸣声蠕动，如同活过来的蜈蚣钻入村民尸体的七窍。
"乾坤倒转，魔种归位！
"大长老凌霄云剑指苍穹，三千青丝瞬间雪白。
悬浮在阵眼处的黑色晶石骤然膨胀，将西周尚未凝固的血浆吸入核心，晶石表面浮现的饕餮图腾竟与王逸行掌心的纹路遥相呼应。
王逸行蜷缩在废墟阴影里，齿间咬着半截竹哨。
三个时辰前，乞丐将他塞进这具灌满尸油的棺材时说过："魔种觉醒需要引子，你且看他们如何作茧自缚。
"此刻他浑身爬满蝌蚪状的咒文，这些由乞丐用棺材菌绘制的符咒，正将他伪装成死物。
"轰！
"地面突然隆起丈许高的土包，青萍村祠堂的地基轰然坍塌。
十八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缠绕的锁链崩断时，王逸行瞳孔骤缩——那些棺椁表面的浮雕，赫然雕刻着三百年前天剑宗初代长老们的容貌！
"果然在此。
"二长老凌霄风拂去棺椁上的泥土，指尖摩挲着铭文，"祖师们用自身血肉封印魔种，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他并指如刀剖开自己的胸膛，将仍在跳动的心脏按进初代大长老的尸骸。
其余六位长老如法炮制，七具古尸在吞食心脏后，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
王逸行感觉竹哨在唇间发烫。
当第七颗心脏没入古尸胸腔时，他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开始自转，盘面二十八宿逆向流转产生的震颤，竟与地底某处传来共鸣。
"咔嚓——"祠堂遗址裂开百丈沟壑，沸腾的岩浆中升起九根蟠龙柱。
每根柱体都缠绕着碗口粗的玄铁链，锁链尽头没入岩浆的部分，隐约可见半枚残缺的黑色晶石在沉浮。
"九曜封魔阵！
"凌霄云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初代宫主果然将魔种主体藏在这里！
"七具复活的古尸突然暴起，枯爪扣住当代长老的天灵盖。
凌霄云不惊反喜，任由古尸抽取自己的精血："请祖师归位！
"王逸行终于看清那些锁链的蹊跷——哪里是什么玄铁，分明是凝固的血浆混合着修士金丹炼制而成！
当古尸与当代长老彻底融合时，岩浆中的锁链开始崩解，九枚魔种碎片如归巢的乌鸦，尽数没入阵眼处的黑色晶石。
竹哨突然发出尖锐嗡鸣。
王逸行口中的半截竹哨不受控地飞出，在空中炸成齑粉。
血雾凝结的瞬间，他看清了竹哨内部——那根本不是竹节，而是某种生物的指骨！
骨管表面的暗纹此刻全部点亮，竟在虚空中投射出星图。
"谁在那里！
"凌霄云剑锋所指，三十六个方位同时亮起诛魔剑阵。
王逸行背后的饕餮纹骤然暴起，黑雾凝成的兽首一口咬碎袭来的剑气。
伪装咒文在打斗中剥落，当他翻滚着躲过第二波剑雨时，正对上了凌霄云惊愕的目光。
"道魔之子......"老道的声音夹杂着狂喜与恐惧，"宫主推演的天命之人竟是个活祭品！
"七具古尸突然放弃融合，化作血虹扑向王逸行。
他本能地举起青铜罗盘格挡，盘面映出血尸狰狞的面容时，时空突然凝固——那些三百年前的初代长老们，脸上赫然都长着与自己相似的五官！
"时辰到了。
"乞丐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王逸行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坠落的瞬间，他看见九根蟠龙柱同时炸裂。
岩浆裹挟着魔种碎片冲天而起，在夜空中拼凑成完整的饕餮晶石。
坠落。
朝着地脉最深处坠落。
王逸行感觉自己在穿过无数文明残骸：青铜战车与星舰残骸交织，符箓与芯片镶嵌在岩层，持剑修士与机甲武士的遗骸相拥而眠。
当最终砸入地核时，他看到了光源——那是一枚由星光编织的巨茧，茧中沉睡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青年。
"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牧天者就会送来新的容器。
"茧中人闭目低语，"但这次，我要他们的实验品反噬其主。
"王逸行胸前的魔种碎片破体而出，与巨茧产生共鸣。
地表的诛魔剑阵在此刻达到巅峰，却不是为了镇压魔种，而是将整个青萍村炼化成精纯能量，源源不断注入地核。
"不——"凌霄云的惨叫从地表传来。
王逸行透过魔种视角看到，天剑宗长老们的肉身正在能量洪流中解体，他们的金丹化作流光，在地脉中绘出覆盖千里的传送阵。
乞丐的身影在阵纹中浮现。
他手中罗盘己完全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枚跳动的心脏："该还债了，小子。
"王逸行还未反应，那只手己穿透他的胸膛。
剧痛中，他亲眼看着乞丐将魔种按入自己心脏，三百年前的画面突然清晰——那根本不是什么乞丐。
三百年前的雨夜，穿越时空的自己剖出心脏封印魔种，用最后的气力将半枚碎片藏入竹哨。
而眼前之人，正是当年被剥离的善念化身！
地核开始坍缩。
王逸行在意识消散前，听到最后的声音来自九霄云外。
玄天鉴投射的光柱笼罩青萍村，凌霄子的冷笑如附骨之疽："多谢诸位，替本座省了三百年培育魔种的时间。
"当黑暗彻底降临，王逸行感觉自己化作万千星辰中的一粒。
而在无尽虚空深处，初代道魔之子的巨茧悄然裂开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