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的少女眼下挂着青黑,发间还沾着昨夜赶路时的草屑。
“姑娘快些!
花娘说要带您去胭脂街采买。”
云雀手脚麻利地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参加夜宴的姑娘,哪个顶着这副穷酸样?”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阿阮掀开帘子,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
街道两旁的楼阁飞檐斗拱,朱漆廊柱上缠绕着五彩绸缎,空气中浮动着沉水香与胭脂的甜腻。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糖画的老人手腕翻飞,金灿灿的糖丝在阳光下拉出绚丽的弧线。
“这就是烟罗城最热闹的胭脂街。”
花娘嗑着瓜子,翡翠耳坠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摇曳。
“夜宴期间,整条街都要张灯结彩,连皇上都会派人来观礼呢。”
说完,她突然转头,上下打量阿阮。
“不过你这模样,得好好拾掇拾掇。”
醉仙楼的绣房里堆满了绫罗绸缎。
玉玲倚在门框上,看着阿阮试穿淡粉色的纱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啧啧,粗布丫头穿这么好的料子,倒像是偷来的。”
阿阮攥着裙摆的手微微发抖。
纱裙上绣着的并蒂莲栩栩如生,可穿在身上却像捆着铁链般难受。
“转过身来瞧瞧。”
花娘绕着她踱步,突然伸手扯松她的领口。
“在烟罗城,姑娘家的风情,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阿阮透过门缝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停在醉仙楼前。
车帘掀开,一位身着白月襦裙的女子下了马车,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那是沈清瑶,丞相府的千金。”
云雀压低声音:“听说她也是参加了本次夜宴花魁比赛,并且和当今太子殿下还有婚约呢!”
“她都是丞相府的千金、太子的未婚妻了,为什么要参加夜宴花魁比赛啊?”
阿阮表示疑惑。
“这你就不懂了吧!
夜宴花魁比赛是十年办一次,不说我们烟罗城了,就是皇家也重视这个比赛,很多的皇亲贵胄都通过这个来选择姻亲的姑娘,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为了名声或婚姻都挤破头来这里参加这个比赛呢?
一到这个时候啊,烟罗城就非常的热闹,据说这个比赛还是皇家创建的呢,比赛开始时还有皇家的人来微服考察呢!
她来参加应该也是为了提高她声,好快些嫁入皇家当太子妃吧。”
云雀兴奋的说道。
阿阮的心漏了半拍。
她看着沈清瑶优雅的走进醉仙楼,突然想起来昨夜花娘说的话:“烟罗城的花魁夜宴,从来就不是比谁更美,而是比谁背后的靠山更硬。”
试妆一首持续到傍晚。
阿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了。
胭脂晕染的脸颊泛着红晕,黛眉如远山含黛,可她总觉得镜中的人陌生得可怕。
“不错,有几分花魁的架势了。”
花娘满意地点头,“明日就是初选,好好表现。”
深夜,阿阮躺在陌生的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摸出怀里母亲的旧帕子,上面的血渍己经干涸,大夫说娘的病最多只能撑到一年的时间,她要尽快挣到钱才行。
隔壁传来玉玲的笑声,混着琵琶声飘进耳朵。
阿阮握紧手中的帕子,暗暗发誓:不管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她都要拿下花魁,拿到钱来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