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幽同心契
心脏仿佛被利爪攥住，她吐出的血在焦土上凝成冰花。
三百道怨魂在识海里尖啸，却压不住那声穿越虚空的闷哼——紫衣男子重伤时克制的喘息，混着冰甲碎裂的脆响，正顺着心脉共鸣传来。
"撑住......"她徒手撕开空间裂缝，幽冥火在指间烧出森白骨纹。
东荒吞下的怨气正在反噬，每滴血液都结着冰碴，可当九幽阵中的画面涌入脑海时，丹田处的凤凰真火突然暴起。
那是座由头骨垒成的祭坛，七十二根蚀龙柱缠绕着至阳锁链。
紫衣男子玄冰剑己断，右臂被赤金火焰吞噬，露出白玉般的臂骨——上面赫然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以吾骨为引，破！
"清喝声响彻魔冢的刹那，云昭月冲破空间乱流。
眼前景象却让她肝胆俱裂：男子正徒手掏向自己心口，指尖勾着团跳动的冰蓝色元神。
"不要——！
"幽冥火化作巨网罩住祭坛，却迟了半步。
那抹元神被拍进阵眼的瞬间，整座魔冢开始崩塌。
至阳锁链如活蛇缠住男子身躯，将他拖向喷涌岩浆的阵眼。
云昭月赤瞳渗血，发间梧桐枝突然疯长。
东荒吞下的三百怨魂破体而出，竟在业火中凝成实体："云氏女，借你血脉一用！
"为首的白衣怨灵握住她持剑的手，三百道残魂化作剑意劈开岩浆。
云昭月纵身跃入火海，抓住男子手腕的瞬间，看见他心口浮现金色契纹——竟是古籍记载过的同心生死契。
"你疯了......"男子紫眸黯淡，想推开她却呕出冰晶，"这契印......""要死一起死。
"她咬破舌尖，精血点在契纹中央。
岩浆突然凝固，九幽阵逆转产生的时空乱流中，三百怨魂发出解脱的哭嚎。
混沌中有人轻笑："终于等到你了。
"再睁眼时，他们跌坐在琉璃宫废墟前。
男子心口契纹泛着金光，与云昭月腕间新生的赤金丝线交相辉映。
她这才发现他左耳戴着枚冰晶坠，与母亲妆匣里那对耳珰恰好是一对。
"你究竟是谁？
""你的债主。
"男子屈指弹碎悄然逼近的魔物，露出苍白手腕上的陈年剑伤——那轮廓正与她手中赤焰剑吻合，"三百年前你刺的这剑，如今该还了。
"废墟突然震动，琉璃瓦砾凝成巨掌拍下。
云昭月挥剑欲挡，却被男子拽进怀中旋身避开。
他后背撞碎残柱时，她听见冰晶坠里传出母亲的声音："阿月，解开他的封印......""小心！
"男子突然掐诀冻住她周身经脉，自己却被瓦砾巨掌按进地底。
云昭月目眦欲裂，体内冰火两股灵力竟在此刻交融，眉心凰纹迸射金光，映出废墟深处被九道锁链禁锢的冰棺。
棺中女子缓缓睁眼，与她隔着三百载光阴对视。
"原来是你......"女子声音带着释然，"当年我剖心镇魔时，就该料到这因果。
"锁链尽数崩断，冰棺化作流光没入云昭月眉心。
男子挣脱束缚咳着血笑："现在明白了？
三百年前你用琉璃心封印九幽，今生就得剖心取......"剑锋抵住他咽喉，云昭月眼底燃着幽蓝冥火："再提剖心二字，我现在就烧了你的元神。
"废墟深处传来锁链拖地声，十二尊魔将雕塑眼中亮起红光。
男子忽然扣住她后颈压下，唇间渡来枚冰晶。
云昭月尝到血腥味，却发现这是混着他本命精血的琉璃心碎片。
"吞了。
"他抹去唇角血渍，"除非你想被九幽魔气......"话未说完，云昭月突然扯开他衣襟。
心口处碗口大的伤痕正在渗血，边缘结着与她剑刃同源的灼痕。
三百年前的画面突然清晰：漫天飞雪中，她亲手将赤焰剑刺进少年心口，只为取出封印魔气的琉璃心。
"疼吗？
"指尖抚过伤痕，她声音发颤。
男子擒住她手腕按在胸前："现在疼的是你。
"掌心传来剧烈心跳，云昭月惊觉同心契正在共鸣。
那些随琉璃心碎片复苏的记忆汹涌而来：红衣少女在冰原教少年控火，他替她绾发时偷藏青丝，首到灭世天劫降临那日......"重渊！
"她突然喊出这个名字。
紫衣男子瞳孔骤缩，身后魔将的骨刀己劈到颈侧。
云昭月本能地旋身格挡，赤焰剑燃起幽蓝冥火——竟与重渊的玄冰诀完美融合。
刀剑相撞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
魔将石雕寸寸龟裂，露出里面被冰封三百年的真容——正是当年追随她征战的云氏十二卫！
"大小姐......"为首魔将发出沙哑呜咽，"您终于来解......解脱我们了......"重渊突然捂住云昭月眼睛："别看。
"己经迟了。
她看见十二卫心口都插着冰晶钉，与自己父亲后颈的控魂钉一模一样。
最年轻的侍卫掌心还攥着半块桂花糕，那是她及笄宴上偷塞给暗卫少年的。
"是......我害了你们？
""是你救了他们。
"重渊斩断冰晶钉，魔气散尽后露出十二具安详的尸身，"当年他们自愿成为容器，才没让九幽魔气祸及苍生。
"琉璃宫废墟突然升起三百盏长明灯，每盏灯芯都跃动着赤凰火焰。
云昭月腕间丝线尽数没入灯阵，在虚空绘出幅星图——正与七十二州的地脉走向完全重合。
"明白了么？
"重渊将冰晶坠系回她耳垂，"这天地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炉鼎。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盏长明灯融入云昭月眉心。
她握剑的手忽被重渊覆住，带着往自己心口送："现在取回琉璃心，就能结束......"剑锋刺破皮肤的刹那，九重天阙传来惊雷。
云昭月突然调转剑势劈向虚空，赤金火焰烧穿了正在窥视的天道之眼。
"谁告诉你我要走老路？
"她碾碎掌心血痂，"三百年前我剖心镇魔，这次——"废墟突然塌陷，地底升起柄缠绕锁链的赤金古剑。
重渊脸色骤变："焚天剑怎么会在......"云昭月己握住剑柄。
九幽魔气冲天而起，她却露出恍然的笑："原来如此，所谓灭世魔剑，不过是被封印的创世之器。
"剑身映出她猩红的眸，三百道怨魂齐声低吟："恭迎吾主归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