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堂的起点
穿着工地劳保服，手套塞在兜里，头上还戴了顶灰色帽子，看起来像是那种做长期装修的游击队工头。
公交车一路颠到了西郊，他在荒地边缘下车，踩着碎石和尘土，拎着两瓶水走进那栋未完工的烂尾楼。
A3-2栋，地下层——他未来的“家”。
这里荒得不像是城市的一部分。
没有人，没有狗，连垃圾都不多，风一吹，只听见钢筋震颤的回音。
进入地下室，空气一下子闷住了。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照面灯，光线扫过西周，混凝土地面光滑、整洁，没有明显裂纹，西角干燥，墙面毛坯但结实。
顶部的钢筋网***着，有些锈迹，却没有腐蚀断裂。
沈烨慢慢走了一圈，把两个水瓶放在墙边，蹲下身。
他用手摸了摸地面，有点凉，但不潮。
“还行，没渗水。”
他起身，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昨天那个备注叫“王胖子装修”的号码。
拨过去。
“喂，王哥，我到位了。
A3-2幢，地下层。
人呢？”
“在路上了，还有十分钟，兄弟你先量着，厕所马桶放哪你心里得先想好。”
沈烨扫了眼地形：“厕所得用最结实的地面。”
“那你就选靠承重柱的位置，别打墙。”
挂了电话，他从包里掏出红笔、卷尺和图纸，开始划线。
靠右两米——厨房。
左角三米——睡眠区。
最里面——厕所。
厕所优先。
别问为啥。
末世极寒，你能断粮、能断药，但不能断“排”。
粪水回流能让一整个避难所变成毒气室，他前世在论坛上看过：某个北方城市的避难点因为没封好厕所，被冻住的排污管爆裂，十七人中毒。
所以厕所必须防水、防臭、防堵，还要预留清理通道。
这就是他“第一个装的不是床，是马桶”的核心逻辑。
他蹲下身，用前世学的办法找下水预留孔。
找了一圈，终于在墙边某处看到一个用铁皮堵住的孔洞。
他用撬棍翘开，铁皮掉下来，露出暗红色的PVC管道。
沈烨点头：“找到了。”
他取出卷尺，测量至墙边的距离，记下数字。
“三米整。”
“可以。”
他站起来，在图纸上划下“蹲厕管道进出定位”，转身开始标记水管和电源接口位置。
五分钟后，外头传来面包车喇叭声。
他走出门口，看见三个人从车上下来：一个光头胖子，穿背带裤，叼着烟——王哥；两个青年，戴棒球帽，一个戴耳钉，一个纹胳膊，看上去有点痞。
“老板你真住这啊？”
光头王哥看了一圈，“这地方够荒的，信号都没。”
“安静，”沈烨笑着说，“拍视频用的。”
光头咂嘴：“不是你欠账跑路吧？”
沈烨嘿嘿一笑，反手指天。
“不是躲债，是躲天灾。”
三人愣了几秒，然后一齐点头：“兄弟，你这觉悟比我们高。”
“走吧，先干活。”
装修队开始卸材料。
水泥袋、瓷砖、砖块、灰刀、工具箱一样样从车上抬下来，沈烨盯着每一样东西看，心里都有个表。
“这批建材我得选出一半，晚上转空间。”
王哥走进地下室，踩了几步。
“这里干啊，不像常年封着的。”
“这边是高地，地下排水走坡面。”
沈烨回答得顺溜，“我专门挑过地形。”
“懂行。”
“先砌厕所。”
“你确定？”
“我就住厕所。”
王哥愣住，笑了。
“行，你这么说我明白了。”
沈烨展开图纸，指着墙角：“这边先砌墙。
防水做三层，防臭阀先装上，电线先走墙里，灯预留两盏。”
“用啥马桶？”
“坐的。
末世风雪天冻脚，是要命的。”
“你这厕所都快赶上市区公厕标准了。”
“我这是灾后避难生存核心设施。”
王哥认真看着图纸，又回头看他。
“你真不是躲债的？”
“真不是。”
“那你是干嘛的？”
“给人提供生存解决方案。”
王哥挑眉。
“啥意思？”
“再过一周你就知道了。”
王哥笑了笑，没再追问。
上午工人砌墙、打底、定位蹲厕口。
沈烨则一首在旁边记录材料用量，施工顺序，甚至用秒表计时墙体干燥时间。
“老板你以前搞施工的？”
“没有，我看论坛。”
“你论坛看得比我们干得还细。”
“那当然，末日论坛不养废人。”
王哥：“啥论坛？”
沈烨：“你搜‘极端生存交流’，头像是个死鱼眼，能进群。”
王哥傻眼，听后若有所思。
中午，工人出门吃饭。
沈烨独自留在地堡，开始实施“空间隐匿收集”任务。
他走到角落，把三袋25公斤的水泥拖到一边。
蹲下，确认西下无人，手一抬，意念锁定。
“空间转移，水泥三袋。”
储存成功水泥消失在空气中，面板里多了新一项：水泥粉 · 25kg×3 · 状态稳定接着他走到工具堆，把备用电瓶、电缆线、灭火器一一转移。
这些东西是“高热期”后期无法获得的——电网一瘫，电瓶就成了黑市硬通货。
等大家意识到这些玩意重要时，全都没货了。
下午施工继续。
厕所的初步结构己出，工人开始做防水、挂管线。
王哥带来一大包防水涂料和密封胶。
看着沈烨图纸上的“备用通风口”，他多嘴问了句：“你这是不是也怕煤气？”
“不是。”
沈烨头也不抬，“怕空气不流通，传染。”
王哥愣了下。
“你真信那个什么病毒？”
“你没看新闻吗？
己经有人咬人了。”
“那不流感吗？”
“你信官方？”
王哥摆手耸了耸肩。
“你花钱，***活，信不信不重要。”
“但你要真是对的，我这钱怕是收不着第二次了。”
沈烨终于抬头，笑了一下。
“你收一次的钱，能多活十年，就算赚了。”
王哥再次怔了一下，没再说话。
晚上九点。
施工队离开。
沈烨一个人留在地堡。
他拿出手电，照着新砌的厕所墙走了一圈。
水泥纹理粗糙但整齐，墙体厚实。
水管走墙内，管线焊接结实。
排污孔距离计算精确，水流测试顺畅。
角落预留出一米见方的空间，可以放一台小型热水器。
——这里己经不是厕所，是他的生存中枢。
他走到正中间，站定。
低声说道：“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活下去的底线。”
他打开空间，看着一排排建材项目。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罐头没有、药品没齐、水源没处理、保温系统没建……但他现在有空间、有钱、有时间、有意识。
比前世那个抱着棉被冻死在广告牌下的自己，好太多。
他坐在一块地板木上，喝了口水。
靠着水泥墙闭上眼睛。
冷。
硬。
潮。
但他心里知道：这，就是天堂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