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灯笼燃烧后的灰烬——那盏人皮灯笼在绿焰中化为焦炭时,竟发出类似呜咽的嘶嘶声。
老汉的房门紧锁,门缝下渗出暗红黏稠的液体,像是混了血的糯米粥。
她不敢多看,攥着剪刀冲进了晨雾弥漫的村道。
葬骨乡的清晨安静得诡异。
没有鸡鸣犬吠,只有风吹过老槐树时,那些红绸带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
“必须找到村长问清楚……”她揉了揉太阳穴,指骨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无名指第二节关节己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凸起,像是……骨头在生长倒刺。
村中央的打谷场上搭起了戏台。
台柱漆成暗红色,两侧对联墨迹新鲜:“生人勿近 鬼笑莫听”台下摆着十几张长凳,却空无一人。
戏台后方传来“吱呀吱呀”的摇橹声,林青穗绕到背面,看见个驼背老头正在整理戏箱。
“今天唱什么戏?”
她试探着问。
老头头也不抬,从箱子里拎出一件艳红的戏服:“《冥婚记》,柳姑娘点的戏。”
戏服前襟绣着并蒂莲,下摆却沾着大片褐渍。
老头突然抖开戏服——内衬密密麻麻缝着人的指甲,随着动作相互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你、你们用真人的……”林青穗胃部一阵痉挛。
老头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假的多不恭敬啊。”
他指了指戏台,“申时开演,记得来看。
柳姑娘讨厌空座。”
正午,林青穗在废弃的村公所找到了线索。
积灰的档案柜里塞着本泛黄的族谱,其中一页被反复摩挲得发黑:“光绪十六年 柳氏寒烟许配陈姓盐商,未及完婚暴毙 葬于祖坟东南隅”页脚有人用钢笔添了小字:“她回来了 要七个人赎罪。”
窗外突然传来锣鼓声。
林青穗扒着窗框望去,村民正从西面八方涌向戏台,所有人都穿着簇新的蓝布衣裳,脸上涂着夸张的腮红,活像一群纸扎人。
她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戏台上,花旦甩着水袖咿咿呀呀地唱:“郎君啊~黄泉路冷~且与妾身共衾枕~”水袖越甩越长,最终“啪”地垂到台下。
林青穗突然发现——那根本不是布料,而是剥下来的人皮,袖口还连着半截苍白的小臂骨!
观众席爆发出喝彩。
她惊恐地发现,这些村民的影子全都头下脚上,像被倒吊着的尸体。
而戏台两侧的白灯笼上,渐渐浮现出血字:“第一个”夜半,林青穗被惨叫声惊醒。
她冲到院中,看见戏台方向火光冲天。
跑近后才发现,台上绑着个中年男人——是客舍的老汉!
他的皮肤被完整剥下,像戏服一样挂在木架上,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
骨架却完好无损,在火光中泛着玉质的青白色。
“柳姑娘显灵啦!”
村民们跪地高呼。
林青穗双腿发软,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
是白天那个驼背戏子:“数数他的骨头。”
她下意识看向那具骨架——二百零六块。
正常成年人的骨骼数量。
戏子在她耳边幽幽道:“柳姑娘杀人,从来不留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