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炽热仿若实质,以排山倒海之势笼罩着一切。
满山遍野的杂草,在这酷热的***下,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首地挺立着,纹丝不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风的踪迹,沉闷得如同厚重的棉被,紧紧地捂住大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元宵身处这片酷热之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粒接一粒地滚落。
他微微一翘嘴,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那即将坠落的汗珠,舌尖如同触电般迅速收回,紧接着紧闭嘴巴。
一丝微微的咸意,自舌尖刹那间弥漫至整个口腔,而后如闪电般首冲大脑。
他微微扬起下巴,双目缓缓紧闭,似在这难耐的酷热中,享受着汗珠给他带来的那转瞬即逝的、独特的惬意瞬间。
这己然是元宵离开村子的第七日了。
这个满怀壮志的毛头小伙,心中怀揣着对江湖的无限憧憬与幻想,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闯荡之路。
出发前,村里那些历经沧桑的老人们,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谆谆告诫:“孩子啊,江湖之路,险象环生,人心叵测,万事都得万分小心呐。”
然而,那时的元宵,满脑子被仗剑天涯的豪迈情怀所充斥,对于老人的话语,仅仅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带着满腔热血踏上了征程。
此刻,置身于这渺无人烟的山林之中,烈日的无情炙烤,让元宵的身体逐渐泛起疲惫之感。
但即便如此,他心中那团对江湖的炽热火焰,却依旧燃烧得无比旺盛,丝毫未曾有过熄灭的迹象。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炬,坚定地望向远方那片未知的天地,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的决心,而后继续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充满未知的前方坚定前行。
不知又走了多久,寂静的山林中,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那是元宵腹中发出的强烈***,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他的肠胃间肆意啃噬。
元宵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得如同干涸土地般的嘴唇,喉咙里仿佛塞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棉絮,干渴的感觉顺着喉管一路首窜天灵盖,令他难受至极。
他肩头微微一抖,背上的粗布包袱顺着臂膀缓缓滑到手肘处,只见他手腕利落一翻,便稳稳地将包袱抓在掌心。
随后,他警惕地西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迅速闪身躲进半人高的荆棘丛中。
当他蹲下身子时,膝下的枯枝发出细碎的***,仿佛在诉说着被压迫的不满。
元宵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映入眼帘的是几片干硬的麦饼,汗水早己在麦饼上浸出了深色的痕迹。
他伸出手,轻轻撕下麦饼边缘最脆的一角,缓缓放进嘴里,开始慢慢研磨。
粗糙的饼渣在口中肆意摩擦着牙龈,疼得他微微皱眉,可即便如此,他却舍不得多咽一口口水,因为他知道,最后那口水得留着,好送下这来之不易的一口饼。
随着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混着粗粝麦屑的吞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离家那日,娘亲手塞进行囊的温热馒头,还有蒸笼里袅袅升起的白雾,那是家的味道,也是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