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晓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许魏洲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双手正忙着将一张水彩纸固定在画板上。
窗外,十一月的风摇晃着光秃秃的树枝,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嗯,"他轻声应道,"截止日期是下周一,对吧?
""没错!
我己经帮你填好了报名表,明天带给你签字!
"宁时晓的语速快了起来,"比赛主题是我眼中的世界,不限形式和风格。
评委是市美术协会的老师们,一等奖作品会在市美术馆展出——"许魏洲的铅笔停在纸面上。
市美术馆?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画能出现在那种地方。
一阵熟悉的自我怀疑涌上心头,他咬了咬下唇:"也许我该选个更简单的比赛开始...""许魏洲,"宁时晓突然严肃起来,"你的画是我见过最棒的。
记得上周你给我看的那幅雨中枫树吗?
我把它给我姑姑看了——她是美术老师——她说你有罕见的观察力和表现力,原话。
"许魏洲感到耳根发热。
他把那幅画送给宁时晓才三天,没想到她会拿给别人看,更没想到会得到专业人士的认可。
"所以,"宁时晓的声音又恢复了活力,"你打算画什么参赛?
"许魏洲的目光落在墙上贴着的一张小速写上——那是他在天台上画的宁时晓仰望天空的背影。
"还没想好,"他撒了个谎,"可能还是风景之类的。
"挂掉电话后,许魏洲从抽屉深处拿出一沓素描纸。
最上面十几张全是宁时晓——她低头记笔记时垂落的刘海,体育课上跑步泛红的脸颊,吃便当时鼓起的腮帮...每一张都不够完美,每一张都舍不得扔掉。
他叹了口气,把那些画塞回抽屉。
参赛作品绝对不能是人物画,尤其是宁时晓的肖像。
那太奇怪了,别人会怎么想?
窗外,街角那棵枫树己经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指向灰白的天空。
许魏洲突然有了灵感。
艺术节当天,学校礼堂挤满了人。
许魏洲站在后台,手心不断渗出汗水。
他第三次检查画框是否完好,指甲边缘因为紧张而啃得参差不齐。
"下一个,高二三班许魏洲,作品《秋的十七种红》。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
许魏洲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
台下坐着至少三百人,他们的目光会像聚光灯一样灼烧他的后背。
他开始后悔答应参加这个比赛,后悔让宁时晓失望——"嘿。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宁时晓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后台,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衬得肤色格外白皙。
"看着我,"她压低声音,"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想象台下全是南瓜,会发光的南瓜。
"许魏洲忍不住笑了出来,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的画太棒了,他们都会喜欢的。
"宁时晓捏了捏他的手,"去吧,我就在舞台侧面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