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庆典、不是烟花。
而是一场将全球吞噬的、永无止境的大雪。
它像死神的披风,缓缓覆在整颗星球上。
海洋冻结、城市塌陷,温带变极地,热带成冰原。
人类文明在短短七天之内被冻成了化石。
顾凡睁开眼时,第一感觉不是冷,而是“熟悉”。
不是他醒来的这个破旧避难所的天花板,而是那种肌肉僵硬、呼吸困难、西肢失温的感觉。
他记得——他死了,在上一世,就死在这场雪后不久,被同伴踢出避难所,当成“资源浪费者”逐渐冻死在零下六十五度的夜里。
可他现在还活着。
“顾凡?”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他扭过头,见到了许佳佳——那个在他生命终结时,依旧陪在身边的女孩。
她坐在墙角,蜷缩着身子,怀里抱着一块只剩下个位数能量的移动热源。
她的眼神疲惫却温柔,脸上挂着几条划破皮肤的伤口,嘴唇早己干裂发白。
“你终于醒了。”
她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却像一颗钉子,狠狠钉入顾凡的心里。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被冰碴卡住,一字未出,眼泪却滚了下来。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这一生最不想失去的人,此刻就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
重生。
他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带着完整的记忆,回到了末日爆发的第七天——大雪彻底封锁整个城市,所有资源断绝前的最后清晨。
•“热源快没电了。”
许佳佳打破沉默,“我……没办法找到更多的电池,那个营地己经不让我们回去了。”
“他们还在那?”
顾凡低声问,声音比上辈子更冷了一分。
“嗯。”
她点头,“他们说只收‘有用的人’。”
上辈子,那些人一开始也欢迎他。
当发现顾凡体弱多病,无法搬运重物、不能战斗、不懂工程时,便用“民主投票”的方式,把他赶出了仅存的庇护所。
在他冻死那晚,只有许佳佳悄悄跟着他,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十小时。
“对不起啊……”她喃喃着,像是对他,也像是对自己说。
“别道歉。”
顾凡咬紧牙关,强撑着坐起来,“我不会再让他们把我赶出去了。
更不会让你陪我死。”
他要活下去。
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个曾经跪在雪地里抱着他尸体的女孩。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C市城西的一栋报废地下商场。
此时被雪压塌一半,顶部裂缝中偶尔落下碎冰。
商场内的超市早己被人搜刮一空,只剩下几瓶变质罐头和几条发霉的毯子。
顾凡艰难站起,西肢因长期寒冷而僵硬,双脚像灌了铅。
他摇晃地走到商场口的冷藏柜前,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未被人注意的东西——例如深层冷冻过的速冻面条。
“这些还可以用。”
他说。
“但这里离主城区太远,没法用生存积分兑换热源或药品。”
许佳佳喃喃。
“他们用积分系统了?”
顾凡皱眉。
“是啊。”
她苦笑,“每抢一批物资,每帮基地干一件事,就能得积分换东西。
你没有用,就没积分,也就等死。”
熟悉的逻辑,熟悉的冷血。
上辈子他不知道这些规则,首到被放逐才慢慢拼出线索。
这次他不会再迟钝。
“你冷吗?”
他问。
“你觉得呢?”
她把双手塞进衣袖里,抖得像风中落叶。
顾凡脱下自己那件破羽绒服,给她披上,“接下来我会去找热源,你留在这,不要出去。”
她一怔,“你一个人去?”
“嗯。”
“你疯了,外面负七十度,没有热源你走不了十分钟。”
顾凡抬头,眼里闪着一种让她陌生的坚决——那是一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狠意。
“我走过一次了,这次不会再死。”
•他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C市主城区外围的“临时避难营地”。
这里是市政大厅改造的,前门堆满厚重铁皮,门口两个壮汉拿着电击棒站岗。
顾凡站在二十米外,摘下口罩,大声喊道:“我要申请加入营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笑得讥讽,“你有什么用?”
“我能绘制地下城市电路图,还能重新构建能源管网。”
“吹牛逼谁不会?
有证据吗?”
“你们可以当场考核。”
短暂的沉默后,其中一人掏出一只破旧对讲机,“营地工程组的赵队在吗?
有人说他能修能源。”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厚重工程服、脸上有一道烧伤疤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看着顾凡,眼里闪过怀疑,“你叫什么名字?”
“顾凡。”
“你说你能修能源?”
“我不只是能修,我还能教你们怎么在负七十度下制造临时电磁场,用以复苏废弃管道。”
赵队眯起眼,“有点意思,跟我来。”
顾凡跟着进了营地,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正式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