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赵国相府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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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多年前的赵国相府后院。

一位少女被几名身着华服的少年推倒在地上。

他们肆意地往她身上抛掷泥巴,同时发出阵阵哄笑。

而那少女则紧紧护住怀中破旧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一卷《望月秘卷》和一张母亲的画像,那是母亲走的时候唯一留下的。

“赵沅儿,相爷命你即刻启程,前往咸阳,把你许给秦王为妃。”

管家冷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少女惊恐地抬起满是污泥却依旧美丽精致的脸。

她才十六岁,而那位秦王是赵国舞姬所生,也只有十八岁。

传闻他不过是朝堂上吕不韦手中操控的傀儡君王。

此次嫁给他,未来命运生死难测,可她又有什么权利说不呢?

咸阳宫那森冷巍峨的大殿之内,少年嬴政神色淡漠,只是静静注视着匍匐在地的赵沅儿。

身旁的吕不韦则面带笑意,高声道:“王上,您己然到适婚之龄。

此乃赵国丞相赵辰疆敬献的家中***——赵沅儿,年芳及笄,姿容秀丽,实乃佳偶良配。”

“一切听从仲父的安排!”

少年嬴政面无表情的回应。

嬴政自己都不记得这是吕不韦送来的第几枚棋子。

此前,燕国的名门闺秀、楚国的世家千金……深秋的风卷着枯叶 ,少年嬴政站在咸阳宫的尽头看着陌生的新娘。

喜服红艳如血,金丝绣线在夕阳下闪着金光,凤冠垂落的珠帘遮着一张精致迷人的脸。

“跪——”礼官的声音响起,赵沅儿在官女搀扶下缓缓屈膝。

“大王,请饮合卺酒。”

内侍捧着酒樽。

嬴政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闻见一缕清香,是带着涩意的兰草。

那兰草香气是那样的撩人心弦。

合卺酒在唇齿间慢慢散开。

嬴政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那双眼睛特别与众不同,眼里盛着星辰之光。

当她仰头望向嬴政时,瞳孔里浮动的星河令人心魂俱醉,让嬴政一时难以自持。

嬴政从小在赵国的质子府长大,母亲是赵国商人吕不韦送给父亲的舞姬。

父亲嬴异人生性多疑。

对嬴政一首疏离,冷漠,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嬴政常常能听见酒醉后的父亲,用那充满厌恶与鄙夷的口吻辱骂母亲,称她不过是吕不韦手中的货物。

而母亲,竟也背着父亲,与吕不韦暗中保持着那见不得光的暧昧关系。

在这深陷政治漩涡、毫无温情可言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嬴政,自幼便饱尝人间冷暖。

学堂之中的那些学子们,时常以他是舞姬所生的私生子为由,编成带有讽刺意味的儿歌,肆意地嘲笑、羞辱他。

那如利箭般的言语,无情地穿透他那尚且稚嫩的心灵。

自此,“忍”字便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岁月的磨砺,让他的眼中渐渐只剩下了对权力的渴望、对野心的追逐,以及那潜藏于心底的暴虐之气。

而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他深恶痛绝,视若洪水猛兽。

如今,面对眼前这位赵国女子——赵沅儿,他的心中唯有厌烦。

“越是容貌出众的女子,往往越加无情”,嬴政在心底反复警醒着自己,仿佛要在心底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抵御那可能悄然袭来的情感波澜。

“礼成——”恭贺之声漫过九重宫阙,嬴政转身时玄色喜服扫过赵沅儿的裙摆。

他听见金线勾缠声,却始终没有回头,暮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始终隔着半步之遥。

“臣妾伺候大王更衣。”

她伸手去解嬴政的玉带,却被冰凉的触感激得一颤。

嬴政突然握住她的腕骨,力道大得快要陷进皮肉,怒喝道:“别碰寡人,赵国送你来当棋子,你就安分守己些。”

“陛下误会了。”

她垂眸低语嬴政猛地掐住她下巴,却在触及那双含霜带雪的眼睛时怔住。

片刻的怔愣之后,他冷冷地开口道:“从今往后,若无宣召,不得随意面见寡人。”

言罢,他便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迈向殿外,那背影透着无尽的冷漠与决然。

赵沅儿望着满地狼藉轻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有温热的泪滑过唇角。

“即便身处这不堪的境地,又能比相府的生活差到哪去呢?

至少在这里,总归能吃饱穿暖,不必再像从前那般,日日遭受欺凌与压迫。”

“为了活下去……为了寻得母亲的踪迹……”她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无奈与辛酸。

自记事以来,赵沅儿便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在她幼小的记忆深处,母亲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母亲是父亲从燕国带回来的一名神秘女子。

生下她后,便离奇地失踪了,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痕迹。

自此,父亲对她厌烦至极,视若不见。

嫡母及其嫡子女们更是变本加厉地欺凌压迫她,仿佛她是家中的累赘。

而府中的下人们,也对她投以轻视的目光,在相府,她如野草一般自生自灭。

在这冰冷的赵府,赵沅儿和母亲留下的王嬷嬷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王嬷嬷含辛茹苦地将她养大,是她在这黑暗世界中仅有的光。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打算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孩。

八年前,王嬷嬷也因病离她而去,只留下她孤身一人,苦苦挣扎。

嬷嬷死后的第二年冬日,阿沅九岁。

她拿着扫帚在院外扫雪,从窗外看见嫡姐屋中炭盆煨着银丝炭,火焰欢快地跳跃着,散发着温暖的光。

嫡姐的玉足裹在狐皮里,正用凤仙花汁染着指甲,那抹鲜红,是那样刺眼。

赵沅儿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那原本在夏日己经痊愈的冻疮,在这凛冽的冬日里,竟又如恶魔般悄然滋生出来。

柴房梁柱画着九道炭痕,是嬷嬷临终前教她记年岁的法子。

今年新添的印子歪歪扭扭,上月偷炭时被逮住,嫡兄用火钳烫穿了她右手虎口。

好在赵沅儿天生自愈能力超强,她的血有着超乎寻常的功效,可治愈万物,这个秘密王嬷嬷不准她告诉任何人。

此刻她蜷缩在透风的草垫上,把《望月秘卷》从小布包内拿出来细细研读。

读了一半,她手冷得不行,冰冷难耐,准备收起竹简。

忽然瞥见竹简中夹着的一朵干枯的凌霄花,这是今天早上在祠堂后墙角摘的。

与一年前嬷嬷咽气前给她的那朵褪了色的凌霄花一模一样,她一并装进了香囊里。

思绪渐渐飘远,赵沅儿拿起从赵府带来咸阳宫的香囊、《望月秘卷》以及母亲唯一的画像赶紧收好。

“无论咸阳宫的境遇何等艰难险阻,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赵沅儿在心中默默想着,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

“活着,才有机会去寻找母亲。

而秦王——嬴政,或许是我在这困境中唯一的希望。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接近嬴政,取得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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