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夜漫漫
他望着前方蜿蜒如龙的人群，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
队伍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几乎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在前进。
太阳高悬在天空中，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这些为了一口饭而放弃尊严的人们。
陆欲晓注意到，不时有人从队伍中离开，踉踉跄跄地走向远方，却不知是放弃了希望，还是被其他什么原因驱使。
他想和前面的人搭话，了解一下情况，但饥饿己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力，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异常困难。
就在这时，前面的一个年轻人转过头来，主动向他搭话。
"兄弟，你也是今天来的吧？
"年轻人的声音虽然虚弱，但眼中还闪烁着一丝活力，"我叫王铁生，己经排了整整一天了。
"陆欲晓勉强点了点头，"陆欲晓...刚来..."王铁生叹了口气，"队伍之所以动得这么慢，是因为有人在插队。
你看那边，"他指向队伍中间的某处，"那些看起来还有点精神的人，多半是有关系或者有点银子，从旁边***来的。
"陆欲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几个衣着相对整洁的人正从队伍侧面挤入，而周围的人虽然面露不满，却无力阻止。
"这种事情.居然还有人插队..."陆欲晓喃喃道，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王铁生苦笑道，"只要活着，什么事都有人干。
"交谈消耗了陆欲晓仅存的一点体力，他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只好缓缓坐在了地上。
地面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却无法缓解他体内的虚弱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甚至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只留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
队伍继续缓慢移动，后面又有新的人加入。
一个中年男子看到倒在地上的陆欲晓，忍不住用脚踢了踢他。
"喂，你还活着吗？
别占着地方不动啊。
"陆欲晓微微动了动身体，发出一声微弱的***。
中年男子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个死人呢，吓我一跳。
"听到这话，陆欲晓的思绪飘向了队伍前方那些同样倒在地上的人。
也许他们和自己一样，只是饿得没了力气，并非真的死去。
这个念头给了他一丝安慰，至少他不是唯一一个如此虚弱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西沉，黑夜降临。
没有月光的夜晚，整个世界仿佛被黑暗吞噬。
气温骤降，寒意侵袭着每一个人的身体。
陆欲晓蜷缩在地上，试图保存一点体温。
在这漆黑的夜里，队伍依然在缓慢移动，人们不愿放弃来之不易的位置。
突然，陆欲晓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拖拽声和低声交谈。
他勉强抬起头，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两个身影正拖着一个人向远处走去。
那被拖着的人发出微弱的***声，显然还活着。
"这...这里...没什么人了...可以...开始..."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
"快点...我饿得...受不了了..."另一个人回应道。
一股寒意顺着陆欲晓的脊背爬上来，不是因为夜晚的低温，而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两个人打算做什么。
他们要吃人！
那个被拖走的人还活着！
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陆欲晓的心头。
也许是对这种行为的愤怒，也许是对自己可能面临同样命运的恐惧，又或者是内心深处残存的一丝人性。
无论如何，这股力量让他挣扎着站了起来。
"住手！
"陆欲晓大喊道，声音因为虚弱而嘶哑，却充满了决心。
那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眼中闪烁着凶光。
"滚开，小子，"其中一个人威胁道，"这不关你的事。
""你们...要吃人？
"陆欲晓踉跄着向前走去，"这...这是犯罪！
""犯罪？
"另一个人冷笑道，"在这种世道，活下去就是一种罪。
"陆欲晓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尤其是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
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被吃掉。
"放开他！
"陆欲晓大喊道，"否则我就喊人了！
前面有官兵巡逻，他们会把你们抓起来的！
"那两个人犹豫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
"真的有官兵？
""我刚才看到他们经过，"陆欲晓继续编造着，"他们说要维持秩序，防止有人闹事。
"就在两人犹豫的瞬间，陆欲晓鼓起全身的力气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脸上。
这一拳并没有多大力道，但出其不意，加上黑暗中对方看不清状况，竟然被打得后退了几步。
另一个人见状，立刻放下被拖着的人，向陆欲晓扑来。
陆欲晓侧身躲过，同时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对方的头部。
"啊！
"那人痛呼一声，捂着头蹲了下来。
陆欲晓知道自己不能恋战，立刻转身去查看那个被拖着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还有微弱的呼吸。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陆欲晓轻轻拍打着他的脸。
年轻男子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迷茫，"水...水..."陆欲晓回头看向那两个人，发现他们己经站了起来，正犹豫着是否要再次上前。
"滚开！
"陆欲晓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凶狠，"不想死，就滚！
"也许是陆欲晓的态度震慑了他们，也许是周围死的人还有，没必要在这死磕，那两个人最终选择了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陆欲晓松了口气，转身扶起那个年轻男子，"你能走吗？
我扶你回队伍。
"年轻男子微微点头，在陆欲晓的搀扶下，蹒跚地向队伍走去。
然而，当他们回到队伍时，陆欲晓发现自己原本的位置己经被别人占了。
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那里，对陆欲晓的质问充耳不闻。
"这是我的位置，"陆欲晓虚弱地说道，"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儿...""没看到的位置就是没人的位置，"那人冷漠地回应，"你想要位置，就去后面排。
"陆欲晓想要争辩，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力气与对方争执，更何况周围的人似乎对这种情况己经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说话。
他看了看身边的年轻男子，又看了看队伍的末端，那里己经又增加了不少人。
如果现在去重新排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
就在陆欲晓犹豫不决的时候，年轻男子虚弱地开口了："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林...林志远...""该死，"陆欲晓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都要死了，还救了这个拖油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