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叔叔家的电视机也是这样泛着青灰色的光，动画片里的奥特曼正在被怪兽撕碎计时器。
"别碰他！
"少女的日式校服突然炸成漫天白蝶，***的背脊上浮现金色树状纹路。
路明非看清那些枝桠尽头的果实——每个都是闭目的楚子航面容，最顶端的果实裂开缝隙，露出奥丁的独眼。
九州楼船的青铜镜阵列突然转向。
当十万束月光聚焦在路明非胸口，他听见体内响起锁链断裂声。
嬴政的怀表链缠住他的手腕，十二枚钥匙刺破皮肤，在动脉上烙出山海经异兽图腾。
"你比楚庄王的铜矿更有趣。
"嬴政的烟斗磕在冰阶上，溅起的火星化作赤色游鱼，"白王用九尾狐基因污染圣骸时，可曾想过会养出你这种怪物？
"路明非的视网膜突然充血。
他看到少女的脊椎刺破皮肤，森白骨刺上盛开着敦煌壁画里的曼陀罗。
当她用童子切安纲斩断怀表链，刀刃与龙骨手杖相撞的刹那，济州岛沿岸的潮汐突然停滞。
深海传来巨鲸悲鸣。
九州楼船降下青铜闸门，三千架连弩对准少女眉心。
路明非本能地扑过去时，弩箭己经穿透他的左肩，血珠在空中凝成诺诺侧脸的轮廓。
"停手！
"嬴政挥袖震碎第二轮箭雨，手杖点地唤出龟甲阵图，"他是开启昆仑墟的活体钥匙，少半片灵魂都赔不起。
"少女突然露出绘梨衣式的微笑。
她沾血的手指戳进路明非伤口，蘸着龙血在冰面画出富士山简笔画。
当最后一笔落成，冰层下的青铜树突然暴涨，枝桠刺穿九州楼船的装甲板，树瘤里掉出裹着胎衣的蛇形死侍。
"八岐..."路明非咳嗽着吐出冰碴，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里游动着蝌蚪状符文。
少女的九条狐尾缠住青铜树主干，发梢燃起青色狐火，映亮树皮上雕刻的甲骨文——正是他在民宿镜面看到的警告。
嬴政突然拽着路明非跃上龟甲。
当他们冲破海面时，济州岛沿岸的悬崖正在重组为巨大的人脸，崩塌的民宿砖石化作牙齿开合。
路明非认出那是放大的橘政宗面容，左眼窝里旋转着青铜罗盘。
"看好了，这就是神话战争的真相。
"嬴政弹开怀表盖，镌刻着"徐福"二字的指针突然逆时针飞转。
海水在时光倒流中退却，露出海底的殷商祭坛，每级台阶都嵌着被锁链贯穿的龙类骸骨。
少女的尖啸刺破时空结界。
她的狐尾扫过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鼎内沸腾的黑色液体里浮出赫尔佐格的脸。
当路明非看见鼎身雕刻的"青丘"二字，那些笔画突然扭动成蛇，钻进他的瞳孔深处。
剧痛中闪现记忆碎片：卡塞尔学院地下冰窖，古德里安教授举着战国帛书惊呼"九尾狐基因图谱"；东京迪士尼乐园，绘梨衣在鬼屋出口用口红画下三途川地图；还有此刻跪在祭坛前的自己，正将青铜匕首刺向跳动的心脏。
"路鸣泽！
"他在意识崩潰前怒吼，"这他媽是什么魔鬼交易！
"时空骤然静止。
嬴政的怀表盖映出路鸣泽的身影，小魔鬼正坐在青铜树梢啃着北海道芝士塔："哥哥现在相信了吧？
白王的复活从来都是骗局。
"他弹指击碎某个漂流瓶，瓶中信居然是昂热的花体英文绝笔。
少女的狐火突然转为幽蓝。
她撕开胸口的皮肤，掏出跳动着的九尾心脏按进青铜鼎。
当血光冲天而起，路明非看见十五岁的自己站在鼎沿，手里攥着楚子航的断刀，脚下踩着诺诺破碎的订婚戒指。
"神话重演。
"嬴政的手杖勾住路明非后领将他甩向九州旗舰，"每次文明轮回都需要祭品，这次轮到你和..."海啸吞没了后半句话。
路明非撞在青铜舵轮上，虎口震裂的血染红了"墨家机关"铭文。
当他挣扎着爬起，甲板突然倾斜45度——十二只龙龟正驮着楼船升空，龟甲缝隙渗出昆仑雪水的清香。
少女在风暴眼中起舞。
她的白发缠住青铜树开出的曼珠沙华，脚尖点过的海面绽放冰莲花。
当橘政宗巨脸吐出言灵·黑日，她的狐尾卷起路明非砸向黑洞中心，九道狐火恰好组成大禹治水的星图。
"不要死！
"路明非的嘶吼引发链式反应。
黑洞深处亮起凯撒的狄克推多刀光，楚子航的君焰顺着青铜树枝蔓烧来，诺诺的侧写幻影在火中拼接出青铜城地图。
少女趁机将手伸进他胸腔，攥住某根跳动的金色血管。
嬴政的龟甲阵撞破黑洞结界。
路明非在强光中坠落，看见九州盟的星官正在甲板刻写《甘石星经》，二十八宿的位置钉着蛇岐八家成员的证件照。
当他砸穿三层青铜甲板，浸泡在龙血中的青铜棺椁突然开启，伸出的白骨手指戴着诺诺的尾戒。
"游戏存档点到了哦。
"路鸣泽的声音从棺内传出。
路明非扒着棺沿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里面，心口插着绘梨衣的蝴蝶发簪。
当他试图拔出发簪，尸体的眼皮突然弹开，熔金瞳孔里映出正在崩塌的东京塔。
少女的足尖轻点棺椁边缘。
她的和服下摆卷起青铜碎屑，在路明非眼前拼出梅津寺的落日剪影。
当她的唇贴上他额头的瞬间，九州旗舰撞上济州岛残余的悬崖，冲击波震碎所有玻璃容器。
路明非在福尔马林液体中浮沉。
三十七具龙类器官像水母般环绕着他，最明亮的那个培养舱里蜷缩着穿巫女服的绘梨衣。
她的睫毛挂着冰晶，左手小拇指的创可贴正在渗血，在液体中晕染成凯蒂猫的形状。
"这是...赫尔佐格的实验室？
"路明非拍打舱壁时，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得透明。
夜叉的咒骂声从走廊传来，伴随基因培养舱的警报声，和三天前在东京湾听到的一模一样。
少女突然出现在操作台前。
她的白裙浸满龙血，正在用甲骨文编写自毁程序。
当路明非游近观察，她转头露出绘梨衣的脸，嘴角却挂着路鸣泽的恶魔式微笑："哥哥还不明白吗？
你才是第77号实验体。
"爆炸气浪掀翻整个实验室。
路明非在混沌中抓住半截断刀，刀柄的菊纹章让他想起源稚生染血的手机——那晚在红井，这部手机循环播放着绘梨衣的语音备忘录，夹杂着海浪与《高达》主题曲的杂音。
青铜树从海底刺破甲板。
路明非顺着枝桠攀爬时，树皮里嵌着的死侍胚胎突然睁眼，用楚子航的声音背诵《翠玉录》。
当他掰断那截树枝，树汁喷溅成昂热的脸："我的好学生，你准备好继承折刀了吗？
"少女的狐火指引方向。
路明非在树冠顶端看见两具对饮的骷髅，它们手中的青铜樽刻着"青丘"与"卡塞尔"的纹章。
当月华穿透骷髅的眼窝，地面上浮现出东京地铁线路图，每个站点都标着龙族文明毁灭的年份。
"神话的十字路口。
"嬴政突然出现在棋盘前，他的中山装染着昆仑雪，"选东方，你将成为青丘之王；选西方，就能复活所有死人。
"他推动的卒子突然变成诺诺的婚车，车辕上缠着奥丁的永恒之枪。
路明非举起断刀劈碎棋盘。
当棋子西溅，他看见少女在陨落的九州楼船间穿梭，白发缠着青铜树的藤蔓编织鸟巢。
某个瞬间她回头望来，熔金瞳孔里盛着三峡水库的月光，那是路明非此生见过最悲伤的眼神。
"我选..."他的喉咙突然被菌丝贯穿。
夜叉的军靴踏碎最后一块甲板，蛇岐八家的首升机群正在云层中排出八咫鸦阵型。
路明非在窒息中摸到少女遗留的贝壳，尖锐的边缘刺破掌心时，咸涩的血液唤醒了某个言灵。
冲天而起的金光中，青铜树开出九百九十九朵优昙婆罗花。
路明非看见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结局：诺诺在教堂焚烧婚纱，凯撒抱着断刀沉入冰海，楚子航的村雨插在奥丁王座，而自己蜷缩在便利店角落数着绘梨衣的橡皮鸭。
少女的指尖穿透金光。
当她将某颗青铜种子按进路明非的心脏，九州盟的晨钟撞破黎明。
嬴政的手杖指向海平线，那里升起十二座青铜巨门，门缝里渗出昆仑墟的雪雾与龙吟。
"青丘的门票。
"路鸣泽坐在门环上吃章鱼烧，"这次可要保管好哥哥的眼泪。
"他弹指打翻酱料瓶，坠落的液体在空中形成东京天气预报图，暴雨标志的位置钉着绘梨衣的墓碑坐标。
路明非在剧痛中苏醒。
济州岛的阳光透过民宿窗帘，手机显示日期停在他抵达的那天。
当他颤抖着掀开床单，床垫下铺满贝壳拼成的"欢迎回家"，每个贝壳内侧都刻着微型青铜树图案。
浴室镜面突然崩裂。
路明非在玻璃渣里捡到半张学生证，照片上的红发少女穿着卡塞尔学院校服，姓名栏烙着灼烧痕迹的汉字——上杉绘梨衣。
血珠从证件边缘滴落，在瓷砖上汇成首尔地铁线路图，终点站标着"青丘"的甲骨文。
窗外传来汽笛长鸣。
路明非冲上阳台时，那艘载着九州盟楼船的幽灵船正在晨雾中消散。
当最后一片帆影消失，海面浮出成群的橡皮鸭，每只都系着绘梨衣常用的红色发带。
手机突然收到楚子航的彩信。
照片里凯撒正在阿瓦隆岛擦拭狄克推多，刀身倒映着某个白裙少女的侧影。
文字信息只有六个汉字，却让路明非的龙血瞬间冻结："她在我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