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是系统啊？
九天后是中秋节，也是顾菟的生日，温柔的女友体谅他赚钱不易，从来不主动开口讨要礼物，反而还经常亲自下厨给他准备营养均衡的爱心便当。
顾菟亲手织的围巾丑的要命，洛九天却好珍惜，身边的其他骑手看到丑围巾羡慕得要命。
“小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呢？”
“诶？
那我要月亮——”顾菟笑眯眯地挽着他的胳膊，认真地说：“反正是中秋节嘛，我就要你去把月亮摘下来送给我！”
洛九天无奈地摇头叹气，他知道对方在说笑话。
爱是常常觉得亏欠，他决心在女友生日前多跑几单，争取快一点攒够买一架天文望远镜的钱。
这样就能把月亮送给小菟了，他想，我***的是个天才！
虽然他知道自己买的仪器并不精密，但他相信就算自己只是在院子里放一盆水，指着水里的倒影说那就是送给她的月亮，顾菟都会高兴地跳起来捧着自己的脸亲一口的。
她实在是一个太单纯善良的女孩。
下一秒，一辆失控的越野车在路口处向自己高速驶来，糟了！
当洛九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己经来不及闪避，被连人带车地撞飞出去老远。
温热的血液不断从头顶流下，他的意识混沌到己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他想，自己的头上一定破了一个大洞。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他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听到有人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脸一边喊自己的名字......对不起啊小菟，看来只有去另一个世界才能摘月亮给你了。
这竟然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对于早早失去双亲，寄人篱下的洛九天来说，顾菟大概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了吧。
冷。
身体变得好轻。
头也晕乎乎的，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还没死透？
洛九天全然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其变成植物人，浑身插满管子躺在医院里苟延残喘，他巴不得那辆越野车当时再在自己的身上碾几个来回，让自己死透一点，免得遭受许多无端的痛苦才好。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再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死人堆里，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尸体的他不寒而栗，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面前唯一一个看起来可以交流的活人。
“小姑娘，这里......这里是地狱吗？”
洛九天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无比稚嫩，这是***岁的小男孩的声音啊！
他还没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女孩就皱眉不屑道：“小屁孩，干嘛叫我小姑娘？
还有，地狱是什么意思？”
“地狱就是，嗯......人死后会去的地方，很危险的，很恐怖的地方。”
洛九天绞尽脑汁地试图形容，“对了，地狱要分好多层呢。”
“懂了。”
小女孩推了推眼镜，“你说的什么地狱就是空狱吧。”
哈？
洛九天满头雾水，小女孩认真地同他解释：在这个世界里，天空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只有普通人一旦登上了超过固定高度的天空，就会被扭曲的流空间作用力活生生地撕裂身体，严重的话还会首接爆体而亡。
正是因为天空如此的危险和深不可测，也被人们称为“空狱”。
《太玄》曰：“有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西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
又曰：天以不见为玄。”
如今，从天到咸天均被占用，没人能坚持到去向咸天以上的两重天，而最低的中天和羡天则因为无法托起沉重的机械而被放弃考虑。
人们在这样的世界里挣扎着乞求生存。
数百年间，只向天问，不得天对。
“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
洛九天迟疑着开口，“既然头顶的领域如此危险，为什么人们还要执着于探索呢？
不坐飞机坐高铁还不行吗？
没有高铁的话总有火车吧！
不对，这还不是我最想问的......这里到底为什么这么多死人啊？
难道刚打过仗不成？”
小女孩沉默了半天，用那种看着天外来客的、警惕的眼神盯着他看了老久，才缓缓回答：“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你说的话，但是我能告诉你他们的死因——他们全是被毒死的。”
“在这个世界上，陆地和海洋支离破碎，各个地区相对封闭，彼此之间全无往来。
当然，这也不是人们原本的意愿，大地上的裂缝将各地强行分离，深不见底的深渊成为了无法逾越的鸿沟，阻碍了人们的交往。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地方：裂缝深处会不定期地散发出致命的毒气，对人的身体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还会诱发肉体的变异。”
“因此，本就无比窄小的生存空间又一次被挤压，只有皇族和权贵能够居住在最安全的大陆中心，普通人只能在靠近裂缝的边缘苟且偷生，随时都要面临着被毒死的危险。
这是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畏惧空狱，却又探索空狱。”
“接下来回答第二个问题，你脚下踩的土地是我们曾经的家园——天流城的边缘，穷苦的人们艰难求生的地方。
两个月前这里被毒雾吞没，如今只剩下你一个活口了。”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洛九天刚被越野车创出大窟窿的可怜的脑子，熟读各类玄幻小说的洛九天终究还是接受了这样的设定，目瞪口呆地用小手摸着自己完全儿童化的脸。
“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你是，你是系统吗？
开局送我装备的，给我分配任务的那种系统？”
“哈？
我不叫系统。”
女孩推了推眼镜，朝他伸出右手，“我叫陶万筝。”
“因为一小时前我的爸爸妈妈决定收养你，所以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你的脑子大概率是己经被毒雾搞坏掉了，什么事都搞不清楚......不过没关系，以后就跟着我们走吧！
笨小孩。”
眼前的女孩大概十二三岁左右，洛九天想，她真是聪明得可怕。
然而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用并不习惯的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拉住了那只汗津津的、温暖柔软的小手。
那时候的洛九天还不知道这个本就贫困的三口之家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收养他这个逃难的孤儿。
或许是老天垂怜，上一世父母早亡后寄人篱下的洛九天，终于在重生后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爱和温暖。
然而然而，一切金苹果色的温馨时光都随着姐姐的惨死走向了黯淡与终结。
他们的家人缘分不过短短十年。
比从未得到过更残忍的，是得到后又失去。
如果没有地尽头计划，洛九天想，如果没有地尽头计划......猛地坐起身，黑暗中，少年人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在工具箱中翻出一把同样雪亮的尖刀，踏着浓夜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