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填捏着卦牌退后三步,井中浮起的头颅突然睁开双眼——那对琥珀色瞳孔里,映着北斗七星倒悬的天象。
"道长好狠的心肠。
"女鬼脖颈断面爬出蜈蚣状的血线,银镯在月光下泛起尸斑似的青光,"不如用你的头颅...来补全奴家的姻缘卦?
"张天填反手将天师印按在井沿,功德金光炸开的刹那,女鬼发出凄厉尖叫。
井水沸腾般翻涌,无数卦签从水底浮起,竟在虚空排列成六十西卦盘。
离卦方位突然亮起幽蓝鬼火,映出井壁密密麻麻的刻字——全是生辰八字与死辰。
"丁卯年七月初七..."他瞳孔骤缩,雷符扫过处,某个尚未褪色的八字突然渗出血珠。
这正是他穿越当天的日期!
女鬼的头颅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卦盘,整口古井开始顺时针旋转。
张天填怀中玉佩腾空而起,裂纹中迸发的青光与银镯共鸣,在卦盘中央撕开道裂隙。
他纵身跃入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猪妖的哀嚎:"大仙!
翠花她怀上了!
"* * *腐臭夹杂着檀香扑面而来。
张天填跌坐在堆积如山的卦简上,抬头望见九盏长明灯悬浮在漆黑穹顶。
灯影交错处,二十八星宿图在青砖地面缓缓流转,每方星图中央都摆着具青铜棺椁。
东首棺盖半开,露出里面戴金丝傩面的古尸,尸身手中握着与他所得玉册同源的龟甲。
"竟有人能闯过生死门。
"沙哑嗓音从震卦方位传来,佝偻老妪提着白灯笼蹒跚而出。
她左眼嵌着八卦镜,右眼却是***的琥珀色,"老身等了七十年,总算等到活祭品。
"张天填剑指抹过眉心,功德金瞳下,老妪周身缠绕的因果线竟全是死结。
最诡异的是她腰间悬着的五帝钱——本该驱邪的铜钱,此刻却粘着层婴儿胎发。
"以死婴发丝养阴钱,"他悄然扣住袖中雷符,"前辈这手五鬼偷寿术,倒是比茅坑里的裹脚布还臭。
"老妪怪笑震落梁上积灰,灯笼里突然窜出九道黑影。
张天填翻身跃上坤位棺椁,却见黑影落地化作九具卦尸——乾尸持剑,坎尸驭水,每具尸体都对应卦象杀招。
离尸喷出的磷火点燃他衣摆瞬间,张天填突然想起井壁八字排列规律。
他咬破指尖在棺椁画出血符,二十八星宿图应声倒转。
当巽位棺椁移开的刹那,地底露出具水晶骸骨,骸骨掌心托着的,正是与女鬼银镯同款的龙凤镯!
"你竟识得璇玑锁龙局!
"老妪八卦镜中射出红光,"留你不得!
"九具卦尸合围之际,张天填将天师印拍向水晶骸骨。
地宫剧烈震动,骸骨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紫芒。
穹顶星图投射在西壁,竟与龙虎山洞窟的北斗七星图完美重合。
缺失的天枢星位,此刻正指向老妪心口。
雷符贯穿老妪胸膛时,她腰间五帝钱突然炸裂。
漫天铜屑中,张天填看见某个生辰八字——丁卯年七月初七寅时三刻,正是他的生辰!
"原来如此。
"他踩住老妪咽喉,"你们用活人填卦眼,就为镇压这具..."话音戛然而止,水晶骸骨突然立起,指骨首指西方。
顺着方向望去,震位石壁剥落处,竟露出半截刻着"玄机阁"的匾额。
* * *五更梆子响时,张天填抱着水晶头骨踹开义庄大门。
阴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十二具薄皮棺材呈莲花状摆放。
正中央的供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个糖葫芦,山楂上插的竹签都刻着细小符文。
最惊悚的是东南角的棺材,棺盖上用朱砂画着猪妖与蛇妖的春宫图。
"道友夜闯义庄,可是要配阴婚?
"戏谑声从房梁飘下,青衣书生倒挂在丧幡间,手中折扇坠着的正是井中女鬼的银镯。
他脚踝系着串青铜铃铛,随着晃动奏出《往生咒》的曲调。
张天填甩出卦牌钉在供桌上:"阁下用糖葫芦养小鬼,当真好雅兴。
"书生翻身落地,折扇展开露出"天命风流"西字。
当他瞥见水晶头骨时,嘴角笑意突然凝固:"你竟找到了璇玑先生的遗骸!
"话音未落,十二具棺材同时炸开。
跳出的却不是僵尸,而是十二个扎冲天辫的童男童女。
孩子们脖颈系着红绳,绳头都拴在书生腕间,天真烂漫地唱着童谣:"糖葫芦甜,糖葫芦酸,吃下山楂见判官..."张天填袖中玉册突然自动翻页,《太清相术篇》金光大作。
童男童女们眉心浮现的黑痣,在他眼中连成南斗六星阵——这竟是失传己久的夺舍邪阵!
"道友何必动怒。
"书生摇铃催动孩童逼近,"不如用天师传承,换这些娃娃的..."雷光轰然炸响,却劈向供桌上的糖葫芦。
沾染了雷炁的山楂滚落在地,孩童们突然抱头惨叫。
张天填趁机甩出墨斗线,沾着舌尖血在青砖地面画出镇煞符。
"你怎知破阵之法!
"书生折扇射出淬毒银针,"莫非是玄机阁余孽?
""这话该我问你。
"张天填凌空画符,雷光在虚空凝成八卦镜,"能把南斗续命术改成夺舍邪阵,阁下莫不是..."他突然嗅到书生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与天师洞中的香气如出一辙。
水晶头骨突然腾空,将书生罩进青光结界。
当惨叫声响起时,张天填在书生怀中发现半张人皮地图。
图中标注的七个红点,赫然对应北斗七星方位,而天枢星的位置正是龙虎山!
* * *晨雾漫过窗棂时,张天填蹲在义庄屋顶啃着烧饼。
他脚下躺着昏迷的书生,三十六根银针封住其周身大穴。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西南方突然升起狼烟——正是玉佩裂纹指引的方向。
"道长!
道长救命!
"浑身是血的货郎撞开院门,背篓里滚出个女童。
孩子手中攥着化了的糖葫芦,脖颈浮现南斗黑痣。
最令张天填心惊的是女童襁褓——绣着与他玉佩同源的云雷纹。
货郎咽气前死死抓住他道袍:"七日...七个童男童女...河神庙..."话未说完,女童突然睁眼。
琥珀色瞳孔里,北斗七星缓缓倒转。
她咧开嘴露出沾血的乳牙,口吐老妪的声音:"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