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急救
沈南星将弟弟裹在军大衣里。
书中的她，是沈家药庐的传人。
在那个年代，中医是不受待见的。
可是，在书中，沈南星的爷爷，爸爸用手中的银针不知救活了多少人的性命。
特别是十年前战地医院，父亲熬夜手术救活了一个年轻战士。
那名年轻的战士在他们父女二人的悉心照料下，休养整整两个月后，却在一个清晨不辞而别了。
再次相见，己是在执行***的刑场上……既来之则安之，如今的沈南星，不会在上当冤死。
她要好好活着，也要救活弟弟。
沈南星手指按在沈小满脖颈处试探着他脉搏的跳动。
如今，他的呼吸厚重得仿佛八十岁老者一般。
沈南星摸出口袋里最后半支青霉素。
玻璃药瓶上的裂痕是王大壮一脚踹在她身上的时候造成的。
这是她拼劲全力护着的仅存的救命药。
也是沈南星三天前从县医院垃圾堆里翻出来的过期消炎药。
“姐，别再为我浪费时间。”
沈小满突然抓住沈南星手腕，瞳孔己经开始有些涣散。
她却没有把沈小满的话听进去。
将冻成冰碴子的药液在手中捂了捂。
待药液化开才灌进沈小满的嘴里：“咽下去！
等到了省城就有药了！”
突然，车头传来一阵急刹声。
沈南星与弟弟的身体也随着刹车的惯性朝前倾倒。
“别怕，姐姐在。”
司机习惯性将脑袋探出车窗开始破口大骂：“这点钟，找死啊！
躺在铁轨上挺尸！”
沈南星扒开车后帘向外望去……只见，铁轨上蜷着个穿白大褂的老者。
他胸前的口袋别着一支钢笔，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学者。
眼尖的沈南星的专注点却是老者左手死死抱着的铝制药盒上。
毕竟，盒盖上用红漆喷着“***”字样。
沈南星快速跳下车……“野丫头，别碰他！”
司机一早就知道沈南星带着弟弟藏在后车厢。
这年头，姐弟相依为命能活着就是件不容易的事。
他拽住要上前的沈南星。
“别去，躺铁轨的要么是特务要么是疯子！”
总结精辟，可沈南星偏偏不信邪甩开司机的手。
“救人要紧。”
老者面色青紫，手指关节泛着乌黑。
沈南星掀开对方眼皮，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是氰化物中毒！
面对医疗匮乏的现有条件，唯有银针能救命。
沈南星抽出三枚毫针行云流水一般刺入老者的人中、内关、涌泉穴。
老者喉头紧接着发出咯咯声。
随后，喷出了一口黑血。
司机吓得倒退两步……“杀、杀人了！”
“司机大哥，去最近的医院！
他不是特务。”
沈南星撕开老者衣襟，胸口大片淤紫让她指尖发颤。
这种情况，她见过，必须马上送医院。
银针只不过是暂时封住了他的心脉。
“救人啊，快。”
司机大哥迫于无奈，接受了沈南星的建议。
他猛踩油门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沈南星摸出老者怀里的药盒。
链霉素标签下压着张泛黄的处方单，潦草写着：周三夜班，三号冷库。
来到省军区医院。
急诊室外，沈南星刚帮忙大伙把老者抬上担架，两个穿制服的保安就堵住大门：“张院长失踪两天了，你们从哪儿绑的人？”
“我们绑人还会把人送来这里？
麻烦你有点逻辑思维好吗？”
沈南星并不理会那两个保安，径首冲进急救室。
无影灯下，她终于看清老者胸牌:军区总院副院长 张济民。
“院长手里攥的是什么？”
一旁的护士问道。
沈南星掰开张济民僵硬的手指，半截断裂的听诊器滚落在地。
金属管内侧沾着褐色药渍，她蘸了点尝在舌尖。
“是稀释的氰化钾！”
“报警！
这女人下毒！”
保安无脑朝着沈南星扑上来。
“都别动！
他现在靠银针吊着气，拔针就死！”
沈南星情急之下抓起一旁的手术刀抵住张济民颈动脉。
对峙的十分钟里，沈南星注意到药柜后有道人影闪过。
那人穿着不太合身白大褂。
他胸牌挂绳是崭新的尼龙绳。
“想要链霉素？”
情急之下，沈南星心生一计。
她假意高声喊到，“三号冷库的过期药改标签卖黑市，这事我要是说出去够你被枪毙十回了！”
药柜后的身影闻声猛地一颤，暴露了自己的方位。
果然不出沈南星所料，那个人与院长遇袭有关。
她迅速甩出银针扎中那人的膝窝。
只见对方踉跄倒地时，口袋里滚出半瓶贴“鹅”文标签的药剂。
正是张济民药盒里的同款！
“王主任怎么是您？”
护士惊呼。
药剂科王主任的秃头上渗出冷汗：“胡说！
这是治病的好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还没问呢？
怎么就不打自招了呢。
好药需要刮掉原标签？”
沈南星捡起药瓶，上面的生产批号露出马脚:是1980年禁用品。
沈南星清楚的记得，这跟村支书给自己的假药是同款标签。
“你想说什么？
我是来给药房送药，正好遇到你们。”
王主任结结巴巴。
最后，证据不足，只好就此作罢。
沈南星救了院长清晨，军区总医院的实习医生考试开始了。
沈南星坐在招考办公室里等待着。
对于她这位医学博士来说，八零年代的考试不过是小儿科。
主考官推了推金丝眼镜：“你非法行医还污蔑领导……”“您昨晚大概八点吃了红烧肉，凌晨三点心绞痛发作。
现在裤袋里还揣着硝酸甘油，对吗？”
沈南星的话打断了主考官的发难。
他捂住胸口不住喘着气。
随后，沈南星抽出三枚银针钉在人体模型上，分别扎中膻中、鸠尾、巨阙三穴：“您是心脉瘀阻，针灸比西药管用。
如果我没记错，这也是张院长论文里的观点。”
在场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赞，没想到一位不起眼的乡下丫头居然熟读院长的论文。
“给她发白大褂！
我要亲自带这个学生！”
门被应声推开，张院长坐着轮椅被推了进来。
就这样，沈南星被破格录取。
急诊科更衣间的镜子里，沈南星看着自己苍白的脸。
她摸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医生胸牌。
指尖却无意间在储物柜的夹缝里摸到张字条：周三夜班，别去三号冷库。
沈南星望了望西周，究竟是谁给她留的纸条？
窗外飘来柴油味，她瞥见秃头王主任钻进辆无牌吉普车。
后座阴影里坐着个穿军装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沈南星把字条吞进嘴里。
弟弟的链霉素药瓶在掌心攥得发烫，“鹅”文标签下隐约透出另一层生产日期——1979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