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安灯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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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未至,西市三千盏莲花灯己次第亮起。

何家西口挤在骆驼商队与波斯舞娘间,何母提着鎏金鹦鹉纹提篮,里头新蒸的槐叶冷淘正逸出薄荷香。

梳蘅发间银梳系满彩绦,每走一步便惊起铃铛细响,引得胡商肩头的猎隼频频侧目。

"阿娘快看!

胡姬在抛九色米!

"梳蘅拽着何母挤进人群。

琉璃台上,粟特少女正将染成彩虹色的黍米撒向天际,人群欢呼着用衣摆接福米。

一片茜色米粒落在梳蘅眉心,霁舟笑她成了年画娃娃,反被她塞了满嘴冷淘。

"客官猜个灯谜?

"卖灯老翁指向最大的走马灯,"猜中赠西域玫瑰露。

"灯面绘着童子斗草图,题曰:”棠梨煎雪,不若君怀“何父捋须沉吟,忽听身后清泠声起:"谜底可是《齐民要术》的春酿篇?

"陆怀琮一袭月白襕衫立在灯影里,腰间蹀躞带悬着鎏金算囊与青玉药瓶。

他指尖拂过灯穗,琉璃珠子映得眉眼如星:"棠梨制酒需雪水,怀琮不才,上月恰在终南山存了三瓮。

"霁舟突然将妹妹往前一推:"小棠昨儿还念叨棠梨酒呢!

"梳蘅踉跄跌进灯影,怀琮忙用袖口护住她发间银梳。

少年袖中冷香混着药草气,惊得灯上棠梨花瓣簌簌而落。

梳蘅小脸通红,“谢谢,谢谢怀琮哥哥……”少女的羞涩让陆怀琮一下子看呆了。

棠梨花影簌簌落在怀琮肩头,西市尽头忽传来清亮吆喝:"让让!

西域驼奶冰酥来咯——"只见赵明睿身着茜色团花纹胡服,头顶五层鎏金食盒摇摇晃晃挤过人群。

他腰间蹀躞带别满琉璃瓶,随着步伐叮咚作响,活像棵挂满灯笼的喜庆石榴树。

"小棠妹妹!

"赵三郎腾出手挥动间,最顶层的玫瑰冻"啪"地糊在胡商旗幡上。

他慌忙去擦,袖中又滚出串葡萄玛瑙链,正巧缠住梳蘅脚踝:"这、这是于阗..."“有好戏看了……”霁舟饶有兴趣的看看陆怀琮,憋笑抽出匕首割断珠链:"赵小三,你是来献宝还是来拆摊的?

"玛瑙珠西散滚落,惊得波斯猫跳上幻术师肩膀。

赵明睿涨红着脸摸出个错金小盒:"其实我是来送..."盒盖突弹,西域香粉扑了怀琮满袖,两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梳蘅举着粘满香粉的糖人笑出泪花:"赵阿兄比吐火的胡人还厉害!

"她发间银梳沾了玫瑰冻,在灯火下流转着蜜色光晕。

赵明睿看痴了去,脚下忽绊到灯绳,整条街的莲花灯齐齐转向,将三人笼在光晕中心。

波斯幻术师喷出火龙刹那,梳蘅攥着怀琮衣袖惊叫出声。

火龙余烬散作金粉时,怀琮忽然翻转袖口,一只通体雪白的西域鸽扑棱棱落在梳蘅掌心。

鸽羽在灯火下流转月华,朱红喙间衔着枚雕花银哨,尾翎竟用金丝缀成棠梨花形。

"它叫云奴,认主时饮过疏勒雪水。

"少年指尖轻抚鸽背,露出系在绛足上的鎏金环,"若对着朱雀大街方向吹哨..."话音未落,云奴突然展翅掠过灯海,街角茶肆檐铃应声而响,惊起漫天流萤似星雨倒悬。

梳蘅将银哨举向唇边,清越哨音穿云破月。

云奴自九天俯冲而下,稳稳叼住她发间将坠的银梳,翅尖扫过怀琮眼尾朱砂痣,洒落细碎磷光如星子垂泪。

赵明睿抱着满怀西域蜜饯挤来:"小棠妹妹尝尝这个!

"话音未落,霁舟的机关鸢俯冲叼走蜜饯,惊得赵三郎追着木鸢满场跑。

何母笑着将冷淘分给怀琮:"陆郎君也爱看百戏?

"见他指尖粘着槐叶汁,又递上绣帕:"小棠顽皮,幼时看幻戏被火雀燎了鬓发,还是哭着你送的那罐紫草膏才消了肿。

"5年前,怀琮想跟小姑娘道别,但面前见到何母,就借口跟兄长一见如故,放下手中一堆物品踉跄而走了。

怀琮耳尖泛红,袖中滑出个错金小盒:"新制的冻疮膏..."话音未落,梳蘅举着糖画挤回来:"怀琮哥哥看!

像不像你送的白鹰?

"糖稀勾勒的猛禽翅膀歪斜,倒像只胖鸽子。

(此刻西市暗巷中,赵府暗探正用黍米引诱云奴。

鸽儿翡翠瞳仁忽转赤金,利爪撕碎密探袖中帛书——那正是赵夫人勾结吐蕃的密函残页。

而梳蘅腕间玉扣微微发烫,映出云奴翅尖沾着的半枚狼头刺青...)怀琮望着梳蘅指尖晃动的糖画,鸦羽睫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

少女鼻尖沾着糖霜,比疏勒最剔透的月光石还晃眼。

他袖中药瓶被掌心焐得温热,那句"特意为你调的"在喉间滚了又滚,最终化作夜风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不知晓,此刻梳蘅正盯着糖画里歪斜的鹰翅,想起五年前祠堂初见时他跪得笔首的脊梁。

原来琥珀糖般的眸子化开,是这般春水潋滟的模样。

)"云奴最恋主,晨起要喂些莜麦。

"怀琮将鎏金食盒递给霁舟,指尖状似无意擦过梳蘅垂落的发梢。

赵明睿抱着摔缺角的冰鉴挤过来:"小棠妹妹明日要不要去曲江...""赵小三。

"霁舟突然勾住他脖颈,"你爹的乌木杖追到永兴坊了。

"少年御史家的马车恰在此时冲破人群,赵明睿哀嚎着被家仆架走前,不忘抛来装着霓裳羽衣的锦匣。

何父背着酣睡的梳蘅转身时,怀琮袖中忽地落出盏琉璃灯。

灯面《璇玑图》间藏着小楷:”上元灯谜第三十六幅,谜底是卿名。

“"陆家那孩子..."何母轻掩女儿房门,话音被丈夫指尖抵住。

廊下月光漫过怀琮送来的琉璃灯,将”梳蘅“二字映在窗棂上,恰笼罩住少女朦胧睡颜。

何父摩挲着药瓶上西域纹样:"能破译《璇玑图》为灯谜,当是用了苏蕙古法。

""你当年不也把《洛神赋》刻在聘礼玉佩上?

"何母笑着将冻疮膏收入妆奁,铜镜映出她鬓边将谢的海棠,"小棠才十二,你倒比赵御史还急。

"屏风后突然传来霁舟的嗤笑:"阿爹不如担心赵小三——昨儿他翻墙送食盒,把《论语》当柴火塞进灶膛了!

"何父轻叩着怀琮送来的琉璃灯,灯影在窗纱上摇曳成《璇玑图》的纹路:"赵家三郎虽心思单纯,但赵御史近日总往中书省递吐蕃商税折子..."他忽地收声,瞥见女儿翻动时滑落的茜色衾被。

霁舟把玩着机关鸢零件,烛火在玄铁翅羽上流转:"上月押送军粮,兵部文书夹着盖吐蕃印的货单。

"他指尖突然弹出枚青铜齿轮,正巧卡住父亲欲言的唇,"孩儿失手。

"(铜轮内侧的密纹,正是安西军在疏勒截获的吐蕃军械图样。

)"要我说,陆家公子能为小棠破译八百回璇玑图。

"何母挽着青丝嗔笑,将女儿颈间玉扣摆正,"前日送来的冻疮膏里掺着雪莲,这般心思..."她忽然被丈夫攥住手腕,当年定情的翡翠镯叮咚作响。

何父望着妻子眼角细纹,恍见永阳坊初嫁的少女:"当年你爹也说陆家商贾配不上书香门第。

"他指腹摩挲着琉璃灯谜处”梳蘅“二字,"如今倒要操心小棠这丫头...""阿爹且看这个。

"霁舟突然抛来鎏金食盒,底层暗格弹开,露出赵明睿偷塞的《西域志》批注——空白处密密麻麻画着梳蘅放纸鸢的侧影,"赵小三连《茶经》都抄成棠梨煎雪赋,这般痴态..."话音未落,窗外云奴忽然扑棱翅膀。

梳蘅在梦中呓语:"怀琮哥哥的糖画鹰...要镶在机关鸢上..."少女腕间玉扣泛着微光,映得满室棠梨影摇曳。

"罢啦。

"何母笑着吹熄烛台,"小棠未及豆蔻,倒让你们爷俩愁白青丝。

"她指尖掠过女儿酣睡的眉眼,十二年前产房外的棠梨落雪忽上心头,"明日寒食宴,记得让陆郎君来取《茶经》孤本。

"霁舟跃上房梁前突然探头:"阿娘怎不提醒陆公子带聘...哎哟!

"何父掷出的《论语》正敲中他发冠,惊得云奴振翅破窗,尾羽金丝在月下勾连成未写完的”吾妻“二字。

巷尾梅枝轻颤,怀琮接住白鸽衔来的棠梨笺。

少女梦话混着墨香洇开:”怀琮哥哥的眼睛,比云奴的羽毛还亮“。

他抚过玉扣新显的疏勒河图,忽然对月轻笑——这笑比上元灯火更灼人,惊得暗卫险些跌下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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