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漾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更偏西了。
她翻坐在血泊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晌才爬起来，脑子迷迷糊糊的，就感觉神经一抽一抽的疼，疼的她脸色煞白，看起来毫无生气。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么几次的折腾，颜漾己经精疲力尽了，擦去血迹的嘴唇苍白的吓人。
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那张脸，她很熟悉，或者说，她刚刚看到过。
大喜之日，山庄被屠，新娘被活埋，新郎下落不明，这背后，牵扯的人绝对不简单。
但是，颜漾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他。
池砚舟！
颜漾的那个师兄！
她得弄清楚池砚舟为什么要杀她？
或者说，为什么要杀颜漾？
颜漾再次路过活埋新娘的地方，但她像是没看见一般径首走过，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阿漾···”来的人是池砚舟，颜漾的师兄。
她不知道颜漾平时是怎么称呼池砚舟的，但是书简记录中颜漾非常尊敬池砚舟。
她就感觉心脏砰砰砰快要跳出来一般，手脚有些发麻。
“楼主？”
“楼主，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风楼是掌江湖刑堂之责管理江湖诸多事宜，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啊，宋府这边出事绝对不超过一个晚上，池砚舟不可能是收到消息赶来的，更何况池砚舟身为听风楼的楼主，不可能亲自前来。
“听说这边有沈值的踪影，所以我带人来看看。”
沈值？
这事，跟极乐谷有关系？
那，那个刺杀她的人？
她跟着池砚舟往回走，但是还是隔了一些距离，刚才的事情她可没忘。
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她今天，死的己经够多的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池砚舟和颜漾的关系应该是很好。
所以，当初池砚舟在背后捅她的那一刀是因为她发现了被活埋的新娘？
“颜漾！”
颜漾听到声音转身，看见后面的人一怔。
是池砚舟？
两个池砚舟？
她记得之前写书的时候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种己经失传的易容手法，可以以假乱真，难不成是这个？
这么巧吗？
开盲盒第一次就让她开个假的？
前面的池砚舟也转过身来，站在不远处。
颜漾就站在他们俩中间，往哪去都不合适。
但她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后来的那个是真的池砚舟。
第一个池砚舟眼中带着清冷却没有那种久居上位的凌厉。
他的眼中太平静了，没有对比看不出来，只不过正牌一出来就很明显了。
颜漾对着假的池砚舟笑笑，转身就往正牌那跑，她可不想再重来一次了，这么疼。
又是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不过这次有池砚舟在，那箭没有再一次射穿她的心脏。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就看见羽箭被池砚舟的暗器打落在地上，我滴个乖乖，差点又没了。
“九曜连珠？”
池砚舟眸光微沉，沉声说了一句，颜漾也没听清楚，她就感觉有些晕眩，腿脚有些发软，耳边那种熟悉的嗡鸣声再次传来，只不过这次她没昏过去。
池砚舟冷眼看着面前站着的和他长得一样的人，勾唇轻笑：“回去告诉少殊离，让他最近安分一点，不然我可不然保证那一天就看不见太阳了！”
颜漾喘着气，没听清身边的人说的什么。
“可以告诉我，阿漾怎么了吗？”
颜漾和池砚舟坐在客栈屋顶上，听到这话差点没摔下去，还好池砚舟扶了她一把。
“你怎么···”“你一眼能看出来我是真的池砚舟，我自然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颜漾。”
池砚舟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明的情绪，似是怀念，似是意料。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在写书的时候描写人物首先就是从眼睛来描写。
人身上最不能骗人的就是眼睛。
有人眼中满是欲望、有人眼中充满灵气、有人眼中没有希望。
“我和她有什么不同？”
她和池砚舟不一样，她能一眼认出真正的池砚舟是因为她知道这里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存在着两个池砚舟的可能性。
但池砚舟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什么？
“听风楼江湖事宜，我和阿漾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能走到楼主的位置靠的是她手上无数的鲜血和人命，所以她眼中是藏不住的野心与杀意。
可不像你，一双眼睛青春灵动，干净无邪。”
池砚舟说话时视线落在了颜漾身上，颜漾看得出来，这双眼睛下藏着太多的情绪，冰冷、戾气、杀戮、无情，可现在看起来平静的如同一汪清泉。
透过这双眸子，她看见了自己。
颜漾无奈耸肩，想要假装成为另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性格完全跟自己不一样的人呢。
但，池砚舟似乎一点都不震惊？
“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以为她不是颜漾？
池砚舟的情绪收敛的很好刚才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凌厉现在竟瞧不出半分。
现在的池砚舟束着高马尾，额前的碎发随风飘动，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真的按年纪来算的话，面前这人应该也就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人。
“颜漾，应该是死了吧。”
听到她的话，池砚舟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望向远方。
她为什么觉得池砚舟对颜漾的死太过于平静，像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只不过从颜漾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得见池砚舟垂眸遮去的哀伤和微红的眼角。
“你和她的关系并不好？”
池砚舟的声音有些嘶哑：“出生入死的交情怎能不好。”
“我将她救下的时候还在跟着师父练武，后来她便随我下山一同建立了听风楼，若没有她听风楼也不能短时间内就能够成长到如今这般地步。
江湖中人，早晚都是一死，没什么好伤心的。”
池砚舟嘴上这样说着，但颜漾能感觉的出来身边人的低沉，声音中似乎带着几许压不住的哽咽，颜漾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颜漾顿了顿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池砚舟的视线落在了远处，垂在一边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我只是希望她还能听见，这些年，是我有愧于她。”
愧？
池砚舟救了颜漾，哪里来的愧？
池砚舟的眼睛好看极了，虽然带着凌厉却又似有星河荡漾。
他的眉眼也好看，好看到让人忘了他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有如今的地位。
而此刻，这双好看的眼眸却带着遮不住的悲伤。
“其实，救下阿漾也不是我本意，是有一位姑娘救了我，将阿漾带在身边是我还她的救命之恩。
他说十二年后，会有一个从异世界来的人代替阿漾，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帮助她完成任务。”
颜漾眼中带了几许震惊，却也没说什么。
怪不得刚才就觉得，池砚舟对于颜漾的死很平静，更像是意料之中和一种释然。
可，是谁呢？
会不会她陷入循环的幕后真凶？
十二年后，池砚舟应该猜到这次颜漾会葬身这里吧。
诧异间，颜漾下意识的问了池砚舟一句：“所以，你觉得我是救你的那位姑娘口中所说的异世界来代替颜漾的人。”
池砚舟点了点头。
她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己经超过她所能够接受的范围了，但池砚舟却一点也不奇怪，这对一个古人来说能理解？
可，她来到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能确定这一切不是梦也不是幻觉，是灵异事件？
还是科学技术？
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还是一个类似于游戏的界面？
她来到这里是偶然还是人为？
这一切，她想不明白，完全解释不通。
按照她之前的猜测，穿越和循环的叠加应该是最合理的一种解释，那查清楚这里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