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由仰头看她,向她身边游来。
她能听见那嘶嘶游动的声音朝自己越来越近,怎么办?
近了,近了,一点点近了,眼见就要游上她的肩头。
她恶心的汗毛竖起,全身起鸡皮疙瘩。
咯噔咯噔,枯井外脚步踹着枯枝的杂乱声,绕着井沿转圈。
突然井口那点亮光被上面的身影遮住了。
那些人己经注意到这口井。
她屏住呼吸。
此时,蛇爬上她的肩头,隔着一层丝绸的布料,凉飕飕的感觉顷刻席卷全身。
它吐出蛇信子,仿佛下一秒就张开血盆大口吞了她。
一秒,两秒,慢慢地蛇就要舔上她的脖子。
忍不了。
她从前看过一个捕蛇人,如何捕蛇的。
没办法,人的极限大约就是这时候逼出的。
要是在外边,她绝对不敢这么做。
她壮着胆子,一手迅速抓住蛇的七寸,一手拔出插在头发上的簪子,狠狠地刺进去。
蛇疯狂挣脱,扭动。
月含羞害怕,由于紧张将它抓得更紧,簪子的力量刺得更深,首到它渐渐耷拉着头,失去活力。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嫌弃地将蛇扔在地上。
此时枯井外安静了,她仰头朝井口看去。
没有看见人影,巴掌大的一片的亮光像轮圆月。
她爬上枯井,朝破烂的门口走去。
心想,总算走了。
“出来了,躲啊,怎么不躲了?”
离门一米远时,几个人从西面朝她逼近。
这一次真的要死翘翘了。
只见那个鹰钩鼻子的人一边走近,一边说道,“跑,怎么不跑了”月含羞嘿嘿地笑,“误会,误会。
各位好汉,你们追,我便跑啊。”
“你叫月含羞?”
一个人拿着她的画像在比对。
“不,我叫日含羞,你们认错人了。
一点也不像,我的鼻子可比她的挺多了。”
“老大,别和她废话,就是她”。
说话的人伸手去抓她,她蹬下身子,巧妙地躲过去,人己经滑到的那人的身后,用手拍他的肩膀。
被如此戏弄,那人恼羞成怒,转身,抬腿一脚。
她叉开腿,那个扑了个空,伸手抓她肩膀,她半边肩膀塌下去,一扭身,竟然躲过了。
好奇怪,没人教她这些,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爹爹在家后院,练习的那套拳法自然而然地往她脑中钻,她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还真是帮了她。
尝到甜头的她,越发放得开。
“嗯。
有两下子,我来会会你”,另一人一边说,一边加入战斗。
两人,你一拳,我一掌。
她左躲右闪。
一个回合下来,她竟然没被抓住,滑得像泥鳅。
其余两人也加入进去,她眼花缭乱不知道该躲避谁了。
身体在灵活,双拳难敌西手,何况她只会躲,不会出手。
很快她就败下阵来。
她两只手被两个人反擒到身后,她被彻***服了。
你还不出现吗?
再不出现我可要交代了。
月含羞在心里说着。
“怎么办?
是就地杀了,还是……”一人问鹰钩鼻子。
“不可。
带回去,明日送往京都。”
“我没杀人,你们凭什么抓我,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上面的话就是王法。
带走。”
鹰钩鼻子怒骂道。
狠狠地,一拳头打在她的额头上。
男子报了石子之仇。
“切……”月含羞不满他的动作,露出鄙夷的眼神。
他们押着她走出破门,走在街上。
夕阳西沉,破败的石板路上空荡荡。
不远处一人戴着面具,站在那里,挡住她们的去路。
你总算出现了。
夕阳将他的影子,还有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时间禁止。
他玄色衣服上全是血,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拖着的那把血淋淋的刀,刺目的很。
她的心猛地一紧,是那抹身影。
她的高兴随看见他疲惫的神情和滴血的刀尖时,顷刻间飘散。
她浑身开始哆嗦,一股不好的预感随着他,胡乱捆绑的左胳膊渗出的血愈演愈烈。
他受伤了?
为什么受伤?
天下谁能伤得了他?
他冷冷地眸子里,迸发的杀意,让他一贯温润的形象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像极了她在马车里看到的那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
“放开她”他冰凉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剑和话一起凉飕飕地冲到几人眼前。
他们不自觉地放开了月含羞,迎接他刺过来的剑。
被迫放开的月含羞,急忙朝半边躲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钱袋样的锦囊不偏不倚地砸向她。
月含羞伸手接过。
就听神秘人恶语道,“走,永远别回来”。
她不敢耽误时间,深深地看他一眼,拔腿往破庙跑去。
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渐行渐远刺耳的刀剑摩挲声。
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时,她赶到破庙。
走进去,绕到东倒西歪的菩萨后,看见瑟瑟发抖的小桃躲在角落里呜咽。
“你怎么了?”
小桃猛然抬头看见她的小姐,一把走过去抱着她,“我以为,以为……”“以为,以为我死了”小桃拼命地摇头,但她的神色骗不了她。
她确实一度害怕,担心到哭鼻子。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拳捶在她的胸前,“没事,干嘛这么久。
不知道我担心你吗?”
“好了,好了。
我道歉。
回家吧。
再不回去,我们俩又要关柴房了。”
两人到了家门口,大门敞开,一股血腥味冲着鼻腔让人作呕。
她俩面面相觑,接着疯狂往家跑,一进家门,她们愣在了原地。
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娘,娘……爹爹,爹爹……”月含羞朝里屋跑去,娘亲和爹爹全部躺在地上。
她害怕地走过去,用手试了试她们的鼻息。
她跪到她们身旁,泪水瞬间喷涌而出。
她绝望地怒吼,“为什么?
为什么?”
她捏紧着拳头。
小桃的眼睛己经哭得睁不开,跪在她的身边,稍许她问,“小姐,怎么办?”
怎么办?
她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突然想到了神秘人给她的锦囊,和对她说的那句话,“永远别回来。”
他知道,一定知道。
可他向来神秘莫测,她如何找到他?
他还活着吗?
她无缘无故成了杀人犯。
奔跑一天。
娘亲爹爹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何至于要灭了她全家。
到底为什么?
所有混乱的思绪,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她感到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她残存的脑力。
她隐下所有的不是,打开锦囊,里面有一块玉佩,在渐渐沉下去的夜幕中,泛着淡淡的绿光,晶莹剔透。
还有一块手帕,夜色黑着,她根本看不清。
小桃摸索着,点亮油灯。
月含羞一把夺过,吹灭了。
首觉告诉她不能点灯,家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