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查探他的记忆,但是很显然的,他的记忆被认为的抹除了。
只留有当时的痛苦和恐惧还遗留在这具身体内。
我第一次见他时,他似乎己经痴傻了,整个人蜷缩着。
而这一次,我走进了被封锁的房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无视季明诚着急的要冒火的眼神。
右手触碰到他的额头上,我想试一下,究竟被抹除了多少,究竟、是谁抹除了他的记忆。
至少让我知道,他出发前,丛山和他说了什么。
许久之后,我颓然的放下手,一片虚无,唯有恐惧。
很奇怪,他甚至没有任何抵触我的触碰。
“你不该去触碰他”季明诚黑着脸,远远的看着我我叹息着:“可是这是唯一能知道和获取他记忆的办法,虽然失败了”。
他没说话,我知道这几天的相处,我的能力从最初让他感到不可置信,到现在的不得不信。
这个过程对于他而言还是很难的。
“我想去见一下丛山,或许我可以试一下,至少知道这个人在走之前,他们的那次会面里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
我走到他身边“一定要拿回那艘船吗?
船上有什么呢?”
季明诚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呀。
阳光下,他摇头疑惑的样子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听到的关于人鱼的故事,传说中人鱼喜欢那些长相好看的强壮的人类男子。
她们会在海中一首尾随着船只,然后借着大海深夜的迷障,用她们的眼泪制造一种幻境,最后使那些人类男人看到异样美貌的人鱼,最终因为人鱼泪里所含的致幻成分,而坠入深海。
呀,这个男人异常貌美了呢?
“我好看吗?”
季明诚明显愠怒的声音,从我头顶泻下。
当我眼神再次聚焦的时候,他脸色己经有些不那么好看了。
“额,好看呀,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长得名列前茅的。”
瞧瞧,我多么会夸人。
我正暗自窃喜的时候。
他转身走了。
步伐中带有一种沉重的恼怒!
那些坠入了深海的人类后来去哪里了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而己。
人鱼泪我有不少,但是成群的人鱼我没有见过,更不消说人鱼追逐貌美男子了。
我再次出现在丛山的病房门口时,手上还抱着一个巨大的棉花糖。
我记得他送我去福利院的时候,给我买过一个类似的棉花糖。
那是我上岸之后吃过的第一口绵软的甜。
我走到他面前,尚且能听到他微弱的***,还有肺部因为长期的卧床和生病而发出的低鸣。
我转过身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季明诚,他眼神里的疼,渐渐绯红的眼眶,他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抬起手,缓缓的放在了丛山的头上,片刻之后,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
不可置信的转过去复又看着季明诚,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居然认为找到我就可以要回那艘船。
他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丛山的鬼话。
那一船的货物,连同船员,己经驶进了黑色海域,再无归来的可能。
他们并不是因为运气不好,也不是因为海上变幻莫测而迷失了方向,他们是因为最开始的目标就是那里。
丛山记忆里最后和船只船员接触的画面,我只能隐约的探测一个大概,一个模糊的像是彼此之间有什么约定一样的默契,那个穿着船员衣服,但是面孔模糊的男人!
黑色海域一旦进入,再也不可能出来,丛山只是让季明诚来找我,只是告诉他我会要回那条船,但是却自始至终没有告诉他船上有什么,以及,为什么这艘船会按照“约定”驶入黑色海域。
“出海的清关文件,货物明细能拿到吗?”
“能,但是这之前要做另一件事情!”
季明诚说完,转身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丛山准备了两份遗嘱,以及一份公证过的股权变更协议,需要你签字。”
什么?
签什么字?
五个小时后,我坐在季明诚家里大大的沙发里,终于才理清楚了所有的头绪。
也就是说,丛山在昏迷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像是布棋局一样,将框架搭好了。
而我和季明诚不过是棋子和棋子的关系,一切的起因都是要保护那个第一次见到的女人肚子里的所谓的丛山的孩子。
等等,那和那艘船有什么关系?
那艘船也可以不要了呀,本来也要不回来!
“理论上是没有错的,阿蛮小姐”讲话的是季明诚的秘书,一个看起来个子和性格一样高傲的女人,商琦!
“但是这份股权变更协议内有附加条约就是您要极力争取那艘船能回到我们自己的港口,并且保证船上的货物的安全没有遗失。”
“我也可以不签这份协议!
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丛山先生预料到您会这么说,所以还有另一封文件,就是如果您拒绝签署这份协议,那么我们必须准备另一封事先准备好的文件!”
“什么文件?”
“关于您的身世!”
商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镜片背后的眼神凌厉、傲慢!
呵,一时给我怼的相当无语,也就是说,我自认为是棋子都是高估自己了。
我这那里算的上是个棋子,我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的身世?
你俩看过那封文件了?”
“并没有,再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你确实极力拒绝签署协议的情况下,我们没有人会看到那份文件。”
商琦转向季明诚:“季总在今天之前也不知道有这个文件,是丛山先生的律师刚刚告诉我们。”
我看着季明诚,他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瞧瞧,他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掉进这泥潭里当这个棋子。
然后再任意宰割或者看着别人任意宰割我这块板上钉钉的鱼肉。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窒息的感觉----心塞!
丛山捡到我的时候,就是接应人的身份。
他知道所有我的过去,至少他知道我的身世。
后来他送我去福利院的时候也告诉我,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我那时庆幸自己或许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在这个浩瀚的世界里泯然众人。
我给了他我最后一张名帖,告诉他我或许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给与他一些帮助,但是那么名帖仅限于一次普通的帮助而己。
这家伙要我的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