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野站在全息投影仪后调试参数，指尖残留的克莱因蓝在操控台上印出鬼魅指印。
昨夜浴缸里搜索到的信息在脑海翻滚——那支断裂的2018年***款钢笔，正是程予阳在苏富比春拍现场为沈钧举牌时的战利品。
“林老师，资方代表到了。”
他转身时撞翻颜料架，松节油泼在投影幕布上。
逆光中走进来的男人穿着墨绿色暗纹西装，左手无名指缠着创可贴，袖口别着断裂的钢笔卡扣。
程予阳的目光扫过他锁骨处的蓝印，那是昨夜洗了二十七遍都没褪净的颜料残痕。
全息会议桌上浮动着达利《记忆的永恒》动态解构图。
“五百万预算给虚无缥缈的元宇宙海洋？”
程予阳的钢笔尖敲击平板边缘，发出机械钟摆般的节奏，“我要看到ROI（投资回报率）计算公式，而不是——”他划开星野的提案，“——这些幼稚的珊瑚礁涂鸦。”
林星野的速写本边缘被捏出褶皱。
他忽然抓起电容笔，在AR建模软件里勾勒出程予阳的侧脸。
扭曲的投影光束中，西装革履的男人逐渐异化成头戴王冠的鬣狗，正在撕咬达利那只瘫软的时钟。
会议室响起压抑的笑声，程予阳的平板突然黑屏，锁屏界面闪过凌晨3:47分的失眠监测报告。
“这就是新锐艺术家的专业性？”
程予阳起身时碰倒矿泉水瓶，水流向星野那边的会议桌。
浸湿的裤脚贴住小腿，林星野闻到熟悉的苦橙叶香水——和昨夜迈巴赫后座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突然弯腰去捡滚落的抗焦虑药瓶，后颈露出淡青色胎记。
AI助理Echo的提示音突兀响起：检测到异常脑电波全息投影突然故障，扭曲的珊瑚礁变成无数只伸向天花板的手。
在频闪的蓝光中，程予阳看见星野卫衣里滑出的银链——微型画盘背面刻着沈钧的姓名缩写S.J。
他失控般抓住对方手腕，药瓶里的白色药丸滚落满地。
“放开！”
林星野的指甲在程予阳手背留下血痕。
Echo自动开启安保模式，警报红光扫过两人之间漂浮的尘埃。
程予阳松开手时，星野的速写本摊开在桌面，最新一页是他蜷缩在浴缸里的速写，水面飘着程予阳沾血的名片。
“三天内重做预算表。”
程予阳甩出这句话时，左手神经痛突然发作。
他冲出会议室撞翻香薰机，橙花精油的气息裹着星野那句“艺术不是你们金融圈的***”在走廊回荡。
Echo的摄像头记录下他扯断钢笔挂绳的全过程，却自动删除了17:32分到17:35分的监控数据。
深夜的陆家嘴灯火如深海鱼群。
程予阳在办公室拆开匿名快递，泛黄的照片上，二十岁的沈钧正在画室擦拭那枚微型画盘。
而此刻的林星野在美术馆库房发现异常——故障的全息投影仪记忆卡里，存着段2018年的监控视频：暴雨夜的画室，沈钧用刻刀在画盘背面刻下S.J，窗外闪过辆打着双闪的迈巴赫。
Echo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索到关联记忆体-沈钧生物信息 匹配度97.3%程予阳抓起车钥匙冲进电梯，车载系统显示星野的手机定位正在移动——导航终点是崇明岛临海墓园。
而在他们交错的车灯光柱里，一片印着“神经性创伤后遗症”的病历单碎片，正被夜风卷向黄浦江的黑色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