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把这份福气全都渡给了老公陈建军,看着他从普通工人,一路升到副厂长。
可他却揽着新来的女秘书,指着我的鼻子数落:“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李梅?看看人家多会说话办事,多有新时代女性的样子!”“你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念经拜佛,土里土气,带出去我都嫌丢人!”他不知道,他顺遂的背后,是我夜夜跪在佛前,耗尽心血,一句句磕头求来的。
我带着孩子离开后,他的工厂就出了事故。
他求着师傅为他逆天改命,师傅却摇头长叹:“秀娥本是你的命定福源,她心向着你时,自然万事亨通;可一旦她心冷了,背离了你,那便是祸事接踵,无可转圜。”
佛灯已灭,善缘已尽。
他哭着跪在我面前,哀求我帮他最后一次:“秀娥,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吧!求你再替我念一次经,就一次,保佑我过了这道坎!”......我嫁给陈建军那年,他只是红星机械厂里一个不起眼的钳工学徒。
住的是厂里分的集体宿舍,除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什么都没有。
他唯一能拿出的聘礼,是熬了几个通宵,用捡来的菩提子精心打磨串成的一串佛珠。
他把佛珠戴在我手腕上,眼里满是愧疚:“秀娥,委屈你了,跟我吃这份苦。
你只管放心,我陈建军绝不是窝囊废!以后必定叫你住进大屋子,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我坚信他能出人头地。
因为师傅说过,我的心念最为纯粹,只要我真心祈祷,就能为我心系之人换来顺遂。
我们挤在工厂分的筒子楼里,一间屋子用布帘隔开,外面是灶台,里面是床。
他白天在车间跟着师傅学技术,晚上就着昏暗的灯泡啃数理化,说要考夜大,要出人头地。
我怕打扰他上进,只能等他睡熟了,悄悄跪在床边,捻着佛珠,一遍遍地诵念:“恳求菩萨慈悲,保佑建军学业有成,前程似锦,再无坎坷。”
第二天,他拿着一张报纸冲回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秀娥!厂里要搞技术大革新,我的那个提议,被上面采纳了!还要把我调去技术科重点培养!”他哪里会晓得,那是我跪着求了整整一夜才求来的。
为了帮他转运,我整个人元气大伤。
却只是强撑着露出笑容,安慰他:“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自那以后,陈建军的仕途果然越走越顺。
厂子推行承包制改革,他是第一个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的人。
别人都怕担风险,唯独他硬是凭着一股蛮劲,硬是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小车间扭亏为盈。
后来市里要选拔年轻干部,几十个人竞争一个名额。
笔试面试,层层筛选,最后偏偏就选中了他这个没背景没靠山的愣头青。
再往后,他被委以重任,全权负责引进国外先进生产线。
从最初的谈判到后期的设备安装调试,过程里充满了难以想象的波折。
好几次眼看要黄了,却总能在最后关头莫名其妙地柳暗花明。
最终不仅圆满达成任务,他也因此一步登天,被直接提拔为副厂长。
他开始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总是带着酒气和一股刺鼻的陌生香水味。
我一开始没敢问那香水的事,想着他是厂领导,难免应酬多。
结果连着一个月他都是半夜才回来,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建军,你最近咋这么晚才回来,衣服还总有奇怪的味道?”他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什么味道?你闻错了吧?”“我为这个家拼命工作,每天累得要死,你不支持就算了!回来还要无理取闹!”我不敢再说。
他摔门进了厕所,出来时已经冷静了些,却依然面色不善:“我现在是厂里的副厂长,每天要见的人多了去了,难免有接触。
你整天念经拜佛不够,还要胡思乱想?厂里那么多事等着我处理,你就不能不给我添乱吗?”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
他飞得太快了,快到已经忘了,是谁为他日夜祈祷,求来了最初的那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