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从狐冢带回的冰蚕丝遇血泛青,在烛火下显出密匝匝的楔形文字。
她将丝线绷在祖传的青铜缫车上,机杼每转三匝,便有一枚玉蚕破茧——蚕身通体剔透,腹中竟裹着微型玉璜。
"姑娘,西厢房的织娘发病了!
"洒扫婢女撞开房门,手中铜盆盛着半盆血水。
叶九鸢拈起浸血的帕子细看,血迹在冰蚕丝上凝成句谶语:"璇玑裂处金乌坠,玉魄醒时白狐悲。
"腕间新缠的七宝璎珞突然收紧,勒得她掌心血珠坠入缫车枢轴。
**卯时·病坊惊变**病榻上的织娘十指缠满冰蚕丝,皮肤下凸起玉脉状的纹路。
三婶正在施针,银针却尽数崩断——织娘天灵盖处钻出条玉蚕,正啃食着她的瞳仁。
叶九鸢用妆刀挑开蚕身,蚕腹中掉出枚带齿铜钥,与狐冢那把正好雌雄相配。
"是璇玑图的报应..."织娘突然暴起,喉间发出男声,"当年武瞾改《璇玑图》为天子冠冕纹样,就该料到有今日!
"话音未落,窗外射入金针,正中其眉心。
玉蚕尸体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拼出半幅星图——北斗第七星摇光处,缀着西哥背上的青铜齿轮。
**辰时·璇玑残卷**藏书阁暗格里,《璇玑图》原本正在龟裂。
每道裂痕渗出玉髓,在宣纸上汇成河洛之数。
叶九鸢将雌雄双钥交叉插入裂缝,织锦突然浮空展开,八百西十一个字重新排列,竟显出一篇《大云经疏》——这是武周代唐时伪造的佛经,字缝间却用朱砂批注着则天皇帝的手迹:"朕以玉魄改天命,然其反噬甚剧。
后世若见北斗倒悬,当碎九尾璜以镇之..."批注戛然而止,最后半句被蚕食的痕迹,与织娘伤口的齿痕如出一辙。
阁外忽然传来裂帛声。
叶九鸢推开窗,见西哥正在院中斩断漫天飞舞的冰蚕丝。
玄铁刀锋所过之处,断丝落地化作玉屑,拼出"骊山"二字。
一只断尾白狐突然窜上墙头,翡翠眼中映出蒙面女子身影——那人正用金梭补全《璇玑图》缺失的"心"字!
**巳时·天机阁谜**跟踪蒙面女子至城郊,叶九鸢被青铜门挡在山壁前。
门环是双狐衔珠造型,珠面刻着二十八宿图。
当她用雌钥插入狐目时,整座山体轰然转动,露出藏于骊山腹地的天机阁——三百六十具青铜缫车正在自行运转,每架车前跪着玉化的织娘尸骸,手中捧着带血的《璇玑图》摹本。
蒙面女子立在中央机枢处,金梭正将冰蚕丝织入星图:"第九代玉魄来得正好。
"她掀开面纱,眉间三点朱砂痣渗着玉髓,"当年则天皇帝借玉魄改命,就该想到要还这三百年的阳寿!
"叶九鸢的守宫砂突然灼穿衣袖,血珠滴在青铜缫车上。
所有机杼同时倒转,玉蚕破茧而出,在空中聚成高祖虚影。
那虚影却反手掐住蒙面女子脖颈:"媚娘,你盗朕长生术三百年,该物归原主了!
"**午时·金乌坠**武则天残魂甩出金梭,三百具玉蚕尸骸突然首立。
叶九鸢的七宝璎珞应声而断,珠玉落地竟摆出河图之数。
她咬破舌尖血祭青铜缫车,机杼倒转间扯出冰蚕丝缠住高祖虚影:"陛下可知,则天皇帝早将玉魄命门刻在璇玑图的心字上?
"蒙面女子突然撕开面皮——赫然是病坊暴毙的织娘!
她眉心朱砂痣裂开,露出半枚玉化的武周铜匦:"哀家等了三百载,就为用九世玉魄重铸金乌..."话音未落,天机阁穹顶轰然破碎,坠下的不是日光,而是裹着烈焰的青铜日晷。
**未时·玉蚕化龙**西哥的斩玉刀劈开金梭织就的天罗地网,刀锋过处冰蚕丝尽数玉化。
叶九鸢趁机攀***缫车,雌雄双钥插入枢轴刹那,三百玉蚕突然合体成蛟。
龙睛处各嵌半枚玉璜,正是高祖梦中九尾狐所衔之物!
"玉魄蚀心!
"武则天残魂尖啸着扑来。
叶九鸢反手将守宫砂按上龙角,血珠渗入玉髓的瞬间,蛟身寸寸龟裂,露出裹在其中的《***》残卷——第五十九象赫然被朱砂圈起:"纤纤女子,赤手御敌。
"**申时·璇玑归位**骊山突然地动,狐冢冰棺腾空而起。
棺中女子断指处生出冰蚕丝,与叶九鸢的守宫砂相连。
当《璇玑图》缺失的"心"字被蚕丝补全,武则天残魂突然惨叫——她眉心的铜匦正被玉髓反噬,三百年前盗取的阳寿化作流光涌入冰棺。
"朕不甘..."高祖虚影随金乌日晷坠入深渊。
西哥背上的北斗刺青突然移位,摇光星坠入叶九鸢掌心,凝成带齿玉钥:"这才是真正的命门。
"**酉时·白狐衔诏**断尾白狐跃上残破的璇玑图,翡翠眼中映出洛阳宫阙。
它张口吐出则天遗诏,素绢上字迹被玉髓浸透:"朕以女子身承天命,留金匮于骊山狐冢。
后世玉魄若开,当重掌..."后半截被蚕食的空白处,沾着三婶常用的艾草灰。
叶九鸢抚过冰棺女子残躯,发现其心口嵌着半枚玉玺。
当玉钥插入玺纽时,整座骊山浮现出巨大的璇玑图投影,缺失的"心"字位置,正是长安大明宫含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