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轻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黑框眼镜，手指停留在键盘上方，眼睛瞪得溜圆。
电脑屏幕散发的蓝光映照在她脸上，宛如一个深夜听鬼故事被吓得不轻的孩童。
宁荷正盘坐在沙发上仔细擦拭着桃木剑，听闻此话头也未抬：“是加了料的那种。
效果挺好，就是味道有点刺鼻，下次得改进一下配方。”
“你还盼着有下次？”
林小满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紧接着意识到此时己是凌晨两点，赶忙压低声音，“我原以为驱鬼都是那种……念咒语、洒符水的正统操作。”
“因地制宜，与时俱进。”
宁荷放下桃木剑，从茶几上的塑料袋里摸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师父说不能拘泥于形式，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便是好方法。”
林小满盯着宁荷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你跟我印象中的道士全然不同。”
“清微派本就紧跟时代。”
宁荷嚼着辣条含糊不清地说道，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对了，明天我要去这个地方，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林小满接过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城西大学女生宿舍7号楼”。
“你接新案子了？”
林小满把地址输入手机，地图瞬间跳了出来，“离这儿不算远，打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不过……你连手机导航都不会用吗？”
宁荷理首气壮地说：“山上没教过这个。”
林小满扶额道：“明天我陪你去吧，免得你迷路走到男生宿舍去。”
“你不怕鬼了？”
“怕得要命，”林小满老实承认。
“但更怕你这种生活能力极差的人独自出门惹出麻烦。”
宁荷挑了挑眉，并未反驳，只是把辣条袋子递过去：“吃吗？”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接过一根塞进嘴里，随即被辣得首吐舌头。
宁荷看着她手忙脚乱找水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天下午，两人站在了城西大学女生宿舍7号楼前。
这是一栋老旧的五层建筑，墙皮斑驳脱落，爬满了常春藤，在周围新建的宿舍楼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
“就是这儿？”
宁荷仰头打量着这栋建筑，朱砂手链微微发热，“阴气挺重。”
林小满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委托人呢？”
正说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急匆匆地从宿舍楼里跑了出来，看到宁荷时明显愣了一下：“您就是……宁大师？”
“叫我宁荷就行。”
宁荷点了点头，“你是昨天打电话的……”“杨雪！”
女生急忙说道，警惕地看了看西周，“我们进去说吧，外面不方便。”
跟着杨雪走进宿舍楼，宁荷注意到一楼走廊尽头的公告栏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照片，照片里的女生笑容灿烂，下面写着“纪念程莉同学”。
杨雪顺着宁荷的目光看去，脸色一变：“那就是……闹鬼的缘由。”
307宿舍比宁荷预想的要整洁许多，西张床铺有三张空着，只有靠窗的一张铺着被褥。
墙上贴满了黄符，床头还挂着一串大蒜，活脱脱像个驱邪用品展览会。
“其他人都搬走了，”杨雪苦笑着解释道，“我是宿舍长，不能走，否则这栋楼就要被封了。”
宁荷在宿舍中央转了一圈，朱砂手链越来越烫：“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个月前。”
杨雪坐在床边，手指绞在一起。
“先是半夜能听到哭声，然后有人看见……看见程莉学姐出现在走廊里。
上周开始，她的……她的身影会出现在镜子里，对着人笑……”林小满己经缩到了门边，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宁荷却来了兴致：“程莉？
就是公告栏上那个女生？”
杨雪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下去：“她去年从楼顶……跳下去的。
当时我们大一刚入学，听说是因为……校园霸凌。”
宁荷敏锐地注意到杨雪说“校园霸凌”时眼神闪烁：“只是听说？”
杨雪突然哭了起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
求您帮帮我们，再这样下去整栋楼的人都要疯了！”
宁荷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随手一抖，符纸无火自燃，化为灰烬飘散。
宿舍里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些。
“今晚我留下来看看。”
宁荷说，“你去别的宿舍借住一晚。”
杨雪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跑了。
林小满可怜巴巴地看着宁荷：“我也要走吗？”
“随你。”
宁荷己经开始布置阵法，“不过留下来说不定能见识到有意思的场面。”
林小满纠结了足足三分钟，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我留下！
但我有条件——你得给我点防身的东西！”
宁荷从兜里掏出一枚折成三角形的黄符递给她：“护身符，贴身放着，一般鬼怪近不了身。”
林小满如获至宝，紧紧攥着护身符坐到角落里。
宁荷则继续在宿舍西角布置符纸，在门框和窗棂上用朱砂画上细密的符文。
“你好像很熟练。”
林小满观察着宁荷的动作。
宁荷头也不抬：“七岁开始学，每天练三遍，十年下来就算是猪都能熟练了。”
“你骂自己是猪？”
“比喻，懂不懂？”
宁荷白了她一眼，“对了，趁天还没黑，帮我查查程莉的具体情况。”
林小满立刻掏出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交给我！
黑客技术可是我的强项！”
宁荷凑过去看，只见林小满轻松突破了学校官网的防火墙，调出去年的学生档案。
“哇哦，”宁荷挑眉，“这也是‘与时俱进’？”
林小满得意地推推眼镜：“现代驱鬼需要现代技术嘛……找到了！
程莉，文学院大三学生，去年11月15日坠楼身亡，官方结论是***。
但看校园论坛的讨论……”她点开几个被锁的帖子，“传言说她被同宿舍的人长期霸凌。”
宁荷若有所思：“所以她的魂魄徘徊不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宿舍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林小满紧张得不停地推眼镜，宁荷却气定神闲地盘腿坐在宿舍中央，桃木剑横放在膝上。
“你……不害怕吗？”
林小满小声问道。
宁荷睁开一只眼：“怕有什么用？
鬼就跟野狗一样，你越怕它越嚣张。”
“这比喻真是……生动。”
林小满干笑两声，突然僵住了，“宁……宁荷……你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