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开灵宠物店的穷酸老板章
我蹲在“渊灵宠物店”的玻璃柜台后,用棉签给面前的三花猫清理耳朵。
这畜生是隔壁丧葬店王大爷捡来的,瘸了条腿还浑身跳蚤,此刻却瞪着双琥珀色竖瞳,把我手腕挠出三道血痕。
“林老板,又在逗猫呢?”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抱着镶钻狗笼推门进来,香水味盖过了街角飘来的烧纸味,“我要给‘雪媚娘’找只伴,要会开灵的——你懂的,上周它看见我老公的情妇,居然对着空气狂吠。”
我擦了擦手,目光落在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青紫色指痕。
三天前这女人来找我买“避邪灵宠”,我卖给她一只沾了往生香灰的玄猫,此刻玄猫正缩在狗笼角落,尾巴卷成防御姿态——那是看见脏东西的反应。
“张太太,您先生最近是不是总在午夜说胡话?”
我掀开柜台下的暗格,取出装着尸油蜡烛的檀木盒,“您看这猫的眼睛,瞳仁里有黑雾凝结,说明您家里的‘东西’,比普通怨灵厉害。”
女人的脸瞬间惨白,指甲掐进掌心:“你、你不是说卖的是普通宠物?”
门铃突然剧烈震动,穿堂风卷着冥币碎屑灌进店里。
三花猫猛地窜上房顶,喉咙里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嘶鸣。
我看见玻璃门外站着个穿寿衣的男人,手里捧着个盖着红布的竹篮,红布下渗出的黑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滋滋白烟。
“七月半,开灵宠物店收灵宠——”男人开口时,下巴诡异地裂开成一百八十度,“我家主人,想跟林老板订份契约。”
竹篮落地的瞬间,红布掀开。
里面躺着具蜷缩的婴儿尸体,皮肤呈青紫色,心口处嵌着半枚断指,指节上还缠着带血的红绳——那是我昨夜做梦时,从自己无名指上扯下来的东西。
三花猫突然从房顶扑下,落地时竟化作三尺高的黑猫,尾巴分作九叉,每根毛尖都滴着金血。
它踩碎婴儿尸体的瞬间,地面浮现出阴刻的黄泉图,寿衣男人惨叫着化作飞灰,竹篮里的断指却悬浮在空中,缓缓融入我掌心。
“痛吗?”
黑猫开口了,声音像生锈的铜钱在功德箱里滚动,“三百年了,终于等到能承受我断指契约的蠢货。”
它甩尾扫过墙上的价目表,“开灵宠物店?
你以为那些被你‘治愈’的宠物,真是靠什么猫薄荷和驱虫药?
它们不过是吞了我指甲缝里的黄泉沙。”
我盯着掌心浮现的阴阳鱼印记,后颈发凉——三个月前在巷口捡到这瘸腿三花时,它蹭我手心的伤口,当时以为是流浪猫撒娇,原来早就盯上了我体内的……天生阴脉。
“自我介绍一下,”黑猫跃上柜台,琥珀色竖瞳里倒映着血月,“酆都大帝座下,十殿阎罗都要尊称一声‘主上’的那位。
三百年前遭人暗算,只剩一缕残魂寄身猫胎,如今借你阴脉重塑形体——顺带提醒,你刚才接了断指契约,以后就是我的铲屎官了。”
它忽然扭头看向还在发抖的张太太,尾巴尖的金血溅在对方脚边:“至于你家里那只,是被车撞死的冤魂附了身,现在正扒在你后腰啃脊椎呢。”
女人低头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后腰处果然多出个青紫色的掌印,五指缝里还卡着碎骨渣。
她尖叫着撞开门逃跑,高跟鞋踩在冥币上滑倒,后脑勺磕在台阶上,鲜血混着香灰,在地面画出个歪扭的往生咒。
黑猫甩了甩尾巴:“别担心,她活不过子时。
倒是你——”它跳上我肩膀,爪子按住我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明天去殡仪馆接个活,有具停尸房的尸体,连续啃了三个夜班看守的舌头。
记住,别带那些没用的符纸,首接薅我两根猫毛当令牌——毕竟,现在整个冥界的鬼差,都归我管。”
我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暴雨夜,在巷口捡到这只瘸腿猫时,它蹭我手心的伤口,低声说了句“小友,可愿与我结个善缘”。
原来从那时起,这尊冥界大佬就盯上了我这天生能看见脏东西的“阴阳眼”。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灵宠?”
我扯了扯它后颈的皮毛,触感像摸在青铜鼎上,“契约内容是什么?
每天给你铲屎,然后你帮我抓鬼赚钱?”
黑猫突然化作黑雾,再出现时己是个穿墨色唐装的男人,指尖转着半枚断指戒指,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错了,是你当我的契约人,帮我收集散落的黄泉沙重塑神格。
至于抓鬼——”他瞥向街角正在聚集的阴魂,那些玩意儿看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纷纷钻进下水道,“不过是顺手让你赚点阳间铜钱,省得你连猫罐头都买不起。”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走进来的是个穿校服的女生,脸色苍白如纸,怀里抱着个缠着红绳的骨灰盒。
她开口时,喉咙里发出类似气泡破裂的声响:“林老板,我奶奶说,让您帮忙看看我弟弟……他上周溺亡,可是遗体捞上来时,嘴里含着朵黑色的曼珠沙华。”
我看向唐装男人,他正对着玻璃整理袖口,指尖划过之处,玻璃上浮现出往生殿的虚影。
女生怀里的骨灰盒突然剧烈震动,盒盖上渗出鲜血,在地面画出个溺水者的脚印。
“别急,”我掏出逗猫棒——现在看起来更像根刻着黄泉符文的哭丧棒,“先让我的灵宠,看看你弟弟的冤魂,藏在哪个旮旯里。”
唐装男人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抬手按在骨灰盒上。
金光闪过的瞬间,女生身后浮现出个浑身水渍的小男孩,他张开嘴,黑色曼珠沙华从喉咙里钻出来,花瓣上还粘着人的指甲盖。
“是水鬼借尸还魂,”男人弹了弹袖口,小男孩的虚影瞬间被金光绞碎,骨灰盒里的骨灰化作蝴蝶飞走,“那朵花是黄泉岸的引魂花,说明有人故意在水库布了聚阴阵,专门勾未成年的魂魄。”
他忽然看向我,眼中闪过危险的光,“三个月前你在巷口救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也戴着同样的花?”
我猛地想起,确实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暴雨夜蹲在垃圾桶旁,头发上别着朵黑色曼珠沙华。
当时我以为她走丢了,给她买了包子,结果她吃完就消失了,只留下片沾着水渍的花瓣。
“看来,有人在针对你啊,”男人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我耳垂,“或者说,针对你体内的阴脉——毕竟,能同时看见阳间和阴间的眼睛,在黑市上,可是能换三具完整的尸傀呢。”
他退后两步,变回黑猫跳上柜台,尾巴卷起桌上的断指:“今晚去水库,把聚阴阵拆了。
记住,别用阳间的法器,折根岸边的柳树条就行——毕竟,当年我用这玩意儿,抽过龙王三太子的龙筋。”
我看着窗外逐渐浓郁的阴气,忽然觉得,开灵宠物店的穷酸老板生涯,从今天起,算是彻底结束了。
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大概是比给猫铲屎更***的事——比如,和酆都大帝做搭档,在人间开家最凶的“灵宠店”,顺便把那些敢打我主意的脏东西,统统扔进黄泉喂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