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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的鎏金请帖在案几上泛着冷光。

苏云昭用银针挑开信封夹层,一粒黑色药丸滚落出来,在瓷盘中发出清脆声响。

"断肠散。

"她捻起药丸在鼻尖轻嗅,"混了曼陀罗,看来太子殿下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府。

"厉墨霆一袭墨色锦袍立在窗前,闻言转身,腰间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铿然声响。

那枚龙纹玉佩通体雪白,唯独龙眼处一点朱砂,像凝固的血珠。

"三日后太后寿宴,你称病。

""不行。

"苏云昭将请帖投入香炉,看火舌舔舐金箔,"太子既然怀疑我识破刺客身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厉墨霆突然逼近,一把扣住她包扎着纱布的左手:"你以为昨夜喂血解毒,就有资格违抗本王?

""我以为,"苏云昭首视他阴鸷的眼睛,"王爷留我性命,是为了查清谁在太后的安神香里掺了血鸠毒粉。

"空气骤然凝固。

"你怎么——""王爷寝殿的熏香炉灰里有未燃尽的红色粉末。

"她抽回手,"与太后宫中香炉里的如出一辙。

"厉墨霆眸中杀意暴涨,却听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王爷!

"侍卫跪地急报,"贵妃娘娘突发怪病,太医束手无策,皇上急召王妃入宫!

"凤鸾宫的琉璃瓦在烈日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云昭跟在厉墨霆身后穿过重重宫门,察觉到无数窥探的目光。

当值的太医令赵大人擦着汗迎上来,在看到她的脸时明显一怔。

"王妃的医术......""比太医院强。

"苏云昭打断他,"贵妃症状?

"赵太医面露难色:"娘娘三日前开始脱发,今晨突然昏迷,浑身浮现红斑......"殿内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小宫女的尖叫。

苏云昭快步闯入,只见凤榻上的贵妃双目紧闭,脸上爬满蛛网般的红纹,枕上散落大把青丝。

"都退下。

"她刚要去把脉,却被厉墨霆一把拽住:"别碰。

"龙涎香的气息笼罩下来,他贴在她耳边低语:"贵妃兄长是北境守将,与太子有姻亲。

"苏云昭眸光一闪——这是在提醒她,贵妃可能是***设下的陷阱。

"医者父母心。

"她朗声道,故意让殿外的人听见,"请王爷容臣妾一试。

"指腹搭上贵妃腕间,苏云昭眉头越皱越紧。

脉象弦滑而数,舌苔黄腻,指甲根部有淡紫色线纹......"慢性中毒。

"她翻开贵妃眼睑,"至少三个月,每次微量。

""胡说!

"赵太医跳起来,"贵妃每日饮食都有试毒——""不是口服。

"苏云昭指向贵妃枕畔的玉梳,"毒在梳篦上。

"满殿哗然。

她拿起玉梳对着光转动,梳齿间隐约可见蓝色结晶:"孔雀胆粉末,每日梳头时经头皮渗入。

此毒遇热显色——"话音未落,她突然将玉梳掷入香炉。

只听"嗤"的一声,炉中窜起幽蓝火焰!

"大胆!

"侍卫们拔刀出鞘。

苏云昭不慌不忙从药囊取出一把干草:"这是白芷、甘草加绿豆粉,煎服可解......""且慢。

"珠帘掀起,明黄身影踏入内殿。

所有人扑通跪地,苏云昭却被厉墨霆暗中扣住手腕,只屈了半膝。

"免礼。

"皇帝目光在苏云昭脸上停留片刻,"爱卿这位王妃,倒是妙手。

"厉墨霆声音平静:"拙荆粗通医理,不敢当陛下夸赞。

""能识孔雀胆,岂是粗通?

"皇帝突然咳嗽起来,"朕近日胸闷气短,不如也请王妃......""陛下!

"赵太医急忙打断,"龙体关乎社稷,岂可——""陛下。

"苏云昭突然跪下,"臣妾斗胆,请先为贵妃解毒。

此毒耽搁越久,愈后越差。

"皇帝眯起眼睛,半晌才道:"准。

"三更鼓响,苏云昭终于从贵妃寝殿退出。

廊下阴影里,厉墨霆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刚走近,就被拽进一处假山死角。

"你疯了?

"他掐着她下巴,"敢拒绝给皇帝诊脉?

""他根本没病。

"苏云昭压低声音,"脉象平稳有力,咳嗽是装的。

我若真搭脉,他下一步就要我配长生药了。

"厉墨霆眸光微动:"贵妃如何?

""暂时脱险。

"她突然抓住他手腕,"但我在她枕下发现这个。

"一枚龙纹玉佩碎片躺在掌心,与厉墨霆腰间那块材质相同,只是龙眼处没有朱砂。

"这不是你的。

"她笃定道,"但几乎一模一样。

"厉墨霆瞳孔骤缩:"在哪发现的?

""贵妃床榻暗格里,用绢帕包着。

"苏云昭若有所思,"看磨损程度,被摩挲过很多次。

"远处传来脚步声,厉墨霆迅速将她拉至身后。

来的是贵妃贴身宫女,手捧锦盒跪地:"娘娘醒了,特赐王妃南海明珠,谢救命之恩。

"苏云昭刚要接过,厉墨霆己先一步掀开盒盖——盒内明珠莹润,下面压着一封信笺。

回府马车上,苏云昭展开信笺,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三更天,西偏殿,救你母亲。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厉墨霆探究的目光。

"我母亲......"她嗓子发干,"十年前就死了。

""相府是这么告诉你的?

"厉墨霆冷笑,"当年苏夫人失踪后,相府三个月就扶正了林氏。

"车窗外,一队禁军举着火把跑过,照亮苏云昭惨白的脸。

她忽然意识到,原主记忆里关于母亲的部分,全是模糊的碎片。

"王爷。

"她攥紧玉佩碎片,"今夜我必须去。

"厉墨霆沉默良久,突然扯下腰间玉佩扔给她:"戴着这个,可通行宫禁。

""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

"他眸色深沉,"我要知道谁在仿制厉家玉佩。

"子时的皇宫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苏云昭借着太医令牌混入西偏殿,这里堆满了各宫淘汰的旧物。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一架积灰的屏风上,屏风后似有人影闪动。

"谁?

"没有回应。

她握紧银针缓步靠近,突然脚下一空!

"砰!

"陷阱翻板在她头顶合拢,坠落时她勉强转身,后背着地仍摔得眼前发黑。

地窖里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墙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

"终于来了。

"阴影里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枯瘦如柴的手举着油灯。

当灯光照在苏云昭脸上时,女人突然尖叫一声:"你的脸!

"苏云昭这才看清,女人溃烂的左脸竟与自己如出一辙!

"你是谁?

""我是谁?

"女人神经质地大笑,"我是被林氏害死的苏夫人......不对,我是被贵妃毒死的宫女......也不对......"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赫然一道疤痕——与苏云昭的一模一样!

"血鸠毒,西域战场带回来的。

"女人痴痴笑着,"我们都是试验品......"地窖顶部突然传来脚步声。

女人脸色大变,一把将苏云昭推入墙角暗格:"别出声!

"暗格狭***仄,苏云昭透过缝隙看到几个黑衣人抬着麻袋进来。

麻袋挣扎着,发出呜呜声。

"处理干净。

"为首的黑衣人丢下一袋银子,"老规矩,扔到乱葬岗喂狗。

"麻袋被倒出的瞬间,苏云昭险些叫出声——那是白日里给她送锦盒的宫女!

"咔嗒。

"暗格深处突然传来机括声。

苏云昭回头,见那疯女人正转动墙上一盏铜灯。

地面无声滑开,露出幽深地道。

"走!

"女人塞给她一块染血的帕子,"找齐三块玉佩,才能打开......"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她胸膛!

苏云昭被迫跳入地道。

在石板合拢前的最后一瞬,她看到黑衣人扯下蒙面布——竟是赵太医!

黑暗的地道仿佛没有尽头。

苏云昭摸着湿滑的墙壁前行,手中染血帕子散发着奇异药香。

她忽然想起贵妃枕下玉佩,厉墨霆给的玉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