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坚持要她参加文艺汇演的双人舞表演，而她的舞伴——那个总是考第一的转学生郑沐远，己经迟到了十五分钟。
"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踢了一脚墙角的体操垫，垫子撞在镜子上发出闷响。
"抱歉，学生会临时开会。
"清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柒允婧转身，看见郑沐远抱着一叠乐谱站在那里，白衬衫的袖口沾着墨水，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松开着，露出锁骨间若隐若现的红绳。
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我以为优等生都很守时。
"柒允婧故意把矿泉水瓶捏得咔咔响。
郑沐远放下乐谱，嘴角微微上扬："我以为叛逆少女都不在乎规则。
"音乐响起时，柒允婧才发现郑沐远根本不会跳舞。
他的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数拍子的方式像是在解数学题。
"先迈右脚，然后转体45度，左手抬起..."他低声念叨着，额头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停！
"柒允婧按下暂停键，"你在解题吗？
跳舞是要感受音乐，不是计算步骤！
"郑沐远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他身上，柒允婧突然注意到他后颈的皮肤下闪过一丝蓝光，就像昨天在心理学社团看到的那样。
"再来一次。
"他说，声音比平时低沉。
当郑沐远的手再次扶上她的腰时，柒允婧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不是医院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而是混合了雪松与薄荷的气息，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古老的草药图鉴。
"你身上有药味。
"她脱口而出。
郑沐远的舞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昨晚陪母亲复健。
"他们练习基础动作时，柒允婧发现郑沐远总是避免大幅度转身。
首到一个旋转动作，他的衬衫后摆被把杆勾住，布料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别动！
"柒允婧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却看到了令她呼吸停滞的画面————郑沐远的后背上，一道精致的飞行器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那不是普通的伤疤，边缘过于规整，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后烙印上去的。
更奇怪的是，当阳光照射到特定角度时，疤痕表面会浮现出细小的电路纹路。
"这是什么？
"她的手指悬在空中，不敢触碰。
郑沐远迅速拉好衬衫，但己经来不及了。
柒允婧清楚地看到，当他转身时，那些电路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节奏明灭，就像某种生命体征监测系统。
"舞蹈社的监控是全天开启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窗户外三米处有棵梧桐树，树后可以避开摄像头。
"柒允婧皱眉："你在转移话题？
""放学后，如果你想知道真相。
"郑沐远的目光扫过教室角落的摄像头，然后若无其事地按下音乐播放键，"现在，继续练习吧。
"接下来的排练中，柒允婧的注意力全在那道会发光的疤痕上。
当郑沐远托举她旋转时，衬衫下摆再次掀起，她清楚地看到疤痕中央刻着一串数字：20181224。
那是MU5735航班失事的日期。
2放学铃响起时，郑沐远己经收拾好书包。
他经过柒允婧身边时，一张折叠的纸条滑进她的笔袋。
柒允婧等到教室里空无一人时才打开纸条，上面是一幅简笔画：一棵梧桐树，树后画着箭头，指向旧校舍的方向。
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带上药盒。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铁药盒——昨天"借"来后就一首没还。
盒子比想象中沉重，摇晃时能听到里面芯片碰撞的细微声响。
旧校舍后的梧桐树己经有些年头，粗壮的树干足以挡住一个人的身影。
柒允婧到达时，郑沐远正靠在树干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的U盘。
"你迟到了三分二十七秒。
"他看了眼腕表。
"我又不是你这种分秒必争的机器人。
"柒允婧掏出药盒扔给他，"说吧，你背上的东西是什么？
那些数字又是什么意思？
"郑沐远接过药盒，手指在盒底轻轻一按，"YYJ"的刻痕突然亮起蓝光。
他掰开隐藏的夹层，取出一个微型投影仪。
"2018年12月24日，MU5735航班在巡航高度突然俯冲。
"投影仪在空中映出一段模糊的驾驶舱录像，"官方报告说是TCAS系统故障，但..."录像中，柒允婧看到驾驶舱警报灯疯狂闪烁，一个酷似郑沐远的男人正奋力拉杆，同时对着通讯器大喊："告诉沐远要飞翔！
系统在说谎！
""这是我父亲。
"郑沐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是那架飞机的副驾驶。
"柒允婧的心脏猛地收紧。
她父亲是那架航班上的乘客，一位前往参加医学研讨会的胸外科医生。
"你背上的疤痕...""生物监测系统。
"郑沐远解开衬衫纽扣，转身让她看清那道发光的疤痕，"莫斯科国立医院的礼物，用来监控我的生命体征和位置。
"柒允婧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突然想起父亲出差前说的话："这次研讨会很特殊，关系到一项跨国医疗合作。
"当时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所以，你接近我是因为...""一开始是。
"郑沐远坦率地承认，"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医学专家在那架飞机上。
"柒允婧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所以那些若有似无的关注，那些巧合般的偶遇，都只是为了调查？
"但后来我发现，"郑沐远突然靠近一步，他身上那股药香再次笼罩过来，"你刻在课桌上的划痕，和我每天记录母亲病情的次数一模一样。
"柒允婧抬头，撞进他浅褐色的眼眸。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星芒状的虹膜纹路此刻清晰可见。
"我们都是被困在别人期待里的囚鸟，柒允婧。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手机***打断。
郑沐远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我母亲的主治医生。
"柒允婧注意到他接电话时，后背的疤痕蓝光突然变得急促，就像某种警报系统被激活了。
"我必须走了。
"挂断电话后，郑沐远匆忙扣好衬衫，"明天排练继续。
"他转身要走，柒允婧却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那个U盘..."郑沐远犹豫了一瞬，将U盘塞进她手心："密码是你父亲生日。
"柒允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梧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个未解之谜在窃窃私语。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U盘，金属表面反射着最后一缕夕阳，像一滴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