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炸响,似要将这暗夜劈开。
苏瑾瑜提着湿透的裙角,在青石小径上狂奔,发间的珠钗早己散落,几缕青丝黏在脸上,狼狈至极。
身后,嫡姐苏明珠尖锐的叫骂声如影随形,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刺,扎进她的心里。
“***!
给我站住!”
苏明珠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屑。
方才在花厅,苏瑾瑜不过是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便溅在了苏明珠新做的锦裙上。
这微不足道的意外,换来的却是一记***辣的耳光,脸颊上的疼痛还在蔓延,羞辱感更是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三小姐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苏明珠的贴身丫鬟春杏冷笑着拦住去路,眼神中满是轻蔑。
“夫人说了,今日非得让您长长记性。”
春杏的话让苏瑾瑜心中一紧,她知道,如果被抓住,等待她的不知会是怎样的惩罚。
在这丞相府中,她虽是庶女,却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可即便如此,也难逃嫡姐的刁难。
苏瑾瑜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推开春杏,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回廊。
雨水打在身上,寒意沁入骨髓,她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
雨幕中,她闯进了一处荒废的院落,这里常年无人居住,杂草丛生,显得格外阴森。
檐角挂着的青铜风铃在风雨中叮当作响,声音空灵而诡异,像是某种诡异的招魂铃,让人心生寒意。
她刚躲进柴房,后背就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冰凉的手指己经抵上了她的喉咙。
借着闪电的光,她看清了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剑尖正抵在她的颈间,只要对方轻轻一动,她便性命难保。
“嘘。”
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持剑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袖口却用银线绣着暗纹龙纹,此刻正往下滴着血,血腥味混合着空气中的潮湿气息,让苏瑾瑜一阵作呕。
那人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温热的气息与冰冷的剑锋形成鲜明对比,她浑身僵硬,不敢有丝毫动弹,鼻尖萦绕着血腥气与清冽的檀香,这奇特的味道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一。”
那人开始数数,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柴房外,苏明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她的叫骂声和丫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清晰。
苏瑾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究竟是谁,又为何会在这里,但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性命掌握在对方手中。
“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木门被猛地踹开,苏明珠带着丫鬟冲了进来。
然而,在看清屋内情形的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
闪电划过,照亮了柴房内的景象:苏瑾瑜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半揽在怀里,那人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凌厉,左眼角一滴朱砂痣在电光下红得刺目,仿佛是一滴血泪。
“萧……萧先生?”
苏明珠的声音陡然弱了下去,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与畏惧。
萧煜,丞相府新来的教书先生,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温文尔雅,此刻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他用染血的手指捏着苏瑾瑜的下巴,眼神冷得像冰,仿佛能将人冻结。
“看见什么了?”
萧煜冷冷地问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苏瑾瑜颤抖着低头,这才发现脚边躺着一具黑衣尸体,心口插着半截烧焦的信笺。
残存的火漆纹样,像极了她曾在父亲书房偷偷见过的——龙啸厅密令。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惊,她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
“我……”苏瑾瑜刚要开口,萧煜的拇指突然按上她的唇,阻止了她要说的话。
那手指上的血腥味让她一阵恶心,却又不敢挣扎。
“滚出去。”
萧煜这话是对苏明珠说的,语气冰冷而强硬。
苏明珠脸色一阵青白,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萧煜,平日里那个温和的教书先生,此刻的眼神竟像是淬了毒的刀,让她不寒而栗。
“先生,我是来寻……”苏明珠还想解释。
“我说,滚。”
萧煜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苏明珠如遭雷击,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带着丫鬟灰溜溜地退了出去,柴房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柴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雨打窗棂的声音。
萧煜松开钳制,苏瑾瑜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却被他一把拎住后领,那力道让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名字。”
萧煜冷冷地问道。
“苏、苏瑾瑜……”她颤抖着回答,声音里满是恐惧。
萧煜冷笑一声,忽然俯身捡起那半截信笺,指尖轻轻一搓,信纸便化作了灰烬。
这个举动让苏瑾瑜心中一震,她知道,这信笺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秘密。
“今夜之事,若敢说出去——”萧煜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
他眼神一凛,单手推开后窗,毫不犹豫地说道:“走。”
苏瑾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提着腰扔出了窗外。
她跌坐在泥水里,浑身疼痛,狼狈不堪。
抬头时,柴房的窗户己经无声合上,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颈间残留的冰冷触感,以及那绣着龙纹的袖口,提醒着她——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先生,身份绝不简单。
而龙纹,是当朝太子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