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炸破一群人的胆,他们贪生怕死,是走狗,是奴隶。
他们中,有我的爹。
鲜血染红的街道,土地肥沃,两旁长满野菊花,我在这里出生,为土地加上一抹令人作呕的腥味。
“啊!
啊啊!”
他的声音盖过新生儿的哭喊,盖过母亲生命最后的哀鸣。
他挥舞左手,把婴儿抱过来,吮吸第一口热奶,这是唯一一次来自血缘亲人的喂养,吃过羊奶,像羊一样奸邪,喝过狗奶,像狗一样贪生。
这就注定了一个麻木的人的半辈子。
南京大屠杀仅过去一年,被鬼子赶过来的,被汉奸骗过来的,老的,丑的,脏的,一人分配一大块暗红色的地,他们在这里耕种,苟活。
“太君,太君啊,天大干旱,今年收成不好,在宽限几天吧。”
不知道听过几次这样假情假意的哭诉,眼前高大的大头兵给了他一脚,登时踢出三尺,又滚了两米,落得摔个狗吃屎的腌臜样。
旁边那头发抹了油的北边人长相的干净人,一眼瞪向我,然后弓着腰跑到军官面前,哈口气谈吐到“太君,这孩子倒是生分,您好生看”,黑衣服的也凑过去说几句听不懂的话,大头兵皱了眉,拉着我的脖子往外走。
我看出来事情要坏,嘶哑吆喝“东头土坡,槐树底下。”
那可是个好地方,爹经常半夜拿两块石头拉着我去那里,用石头刨开土,挖几粒稻谷,就几片槐树叶野草,打着石头烤稻谷。
有次除了我眼前稻谷的火光和噼啪声,老远还传来灯笼光和一个比我大的小孩子的呵声,结果又被一个老者叫住,老远看着我们没说话就走了。
我一回头,才见父亲攥紧的石头又放下来。
那几个兵听懂了,奸笑着往那里走。
本来围观的邻居,破口大笑起来,对我指指点点,只有一家的人哭出血泪来。
以后去哪里刨稻谷,我想着赶忙回到家,爹看了我一眼,又拉着我的手,一脚踹塌了北墙,疯了似的往北跑,才走两步,就听到有人跺烂的家里的木门。
往北跑啊往北跑,跑到山上也不见停,首到看到溪水,他才瘫倒在地,我这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一路趴在他背上。
学着他狗刨水喝凉口,一抬头太阳就落在荒地上,背后生起几颗星。
“孙腌,你不得好死!”
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也停下来,跪着哭。
我虽然才满七岁,但也知道我之前那一嗓子害死一家子人,但我不想哭,只晓得悻悻。
爹抄起一根尖树枝朝他走去,举过头顶,正要戳下去,猛的回头看我惊恐的眼睛,又走回来了。
枕着树根睡下。
天刚灰蒙蒙亮,爹就拉着我走,浑然不顾身后的鼻息声。
走了有一段,我整个人散架了,砸在地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愣了神,我朝他眼球指的方向看,除了昨天那半老的人,又多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娃。
知是那被害的苦命邻居,爹寒暄“你媳妇呢”“交不上粮,抓走了,说是去做饭”“不管他了?”
“死了,就剩下头,还被砍了几个窟窿”我错愕了良久,那伙人拿我不是威胁,是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