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律师，检测结果出来了。
"技术员递来报告，声音带着异样颤抖，"样本中的毛囊细胞......是通过全基因组扩增技术克隆的，原料可能来自......头发。
"理发店。
顾言蹊猛然想起上周三苏蔓"顺路"帮她取过干洗的西装，当时她正在修剪发尾。
她抓起实验记录册冲向茶水间，路过苏蔓工位时，瞥见对方电脑屏保是江砚舟在听证会上的侧影，右下角标注着：2022.03.14 晴 他今天戴了我送的领带夹。
茶水间的咖啡机正在发出规律的"滴"声。
顾言蹊掏出随身携带的酸度计，插入苏蔓常用的拿铁杯，数值显示：pH=3.14——正是江砚舟的生日日期。
她忽然想起律所规定，员工编码与咖啡杯材质绑定，每次取咖啡的指纹压力、拉花习惯都会被系统记录。
"需要帮忙吗？
"苏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热咖啡杯在她掌心印出红晕，"顾律师最近总来茶水间，是在找什么吗？
"顾言蹊转身时故意撞翻糖罐，方糖滚落在苏蔓脚边。
她弯腰捡拾时，瞥见对方运动鞋内侧绣着"程"字——那是程野律所的缩写。
"没事，"她笑着起身，指尖藏着从苏蔓鞋底刮下的咖啡渣，"只是突然想喝焦糖玛奇朵，苏蔓知道配方吗？
""当然知道。
"苏蔓的瞳孔微微收缩，"顾律师的配方是三份浓缩、两份奶泡，焦糖酱要画成条形码形状......对吧？
"电梯抵达顶层的提示音救了她。
顾言蹊冲进江砚舟办公室时，他正在用钢笔尾端敲击保险柜——摩尔斯电码的节奏是她的开庭日期。
"程野在用我的头发克隆DNA，"她将检测报告拍在桌上，"而苏蔓......""苏蔓的父亲叫苏明远。
"江砚舟突然拉开休息室衣柜，23套西装依次滑出，每件内衬都掉出泛黄的剪报，"十年前他在律所打扫时坠楼，警方判定为意外，但我发现监控录像少了17秒——和今天区块链延迟的时间一样。
"顾言蹊捡起最近一份剪报，标题是《清洁工坠楼案重审申请被驳回》，署名律师栏赫然写着江砚舟的名字。
"你当时为什么没打赢？
"她的声音发紧。
"因为证据链缺少关键一环。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瞳孔泛着血丝，"苏明远坠楼前曾进入档案室，虹膜识别记录显示他访问了2015年康赛德并购案的旧档案。
而今天程野提交的检测报告......""用的就是那份档案里的基因样本！
"顾言蹊恍然大悟，"他们克隆了当年试药儿童的DNA，再混入我的生物痕迹，制造出我是实验体的假证据链。
"江砚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全景落地窗前。
黄浦江对岸的摩天楼群中，外滩22号的尖顶像根黑色毒针。
"今晚十点，"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微型定位器，"带着这个去，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那你呢？
"顾言蹊摸到定位器表面的齿纹，正是她转笔时留下的痕迹。
"我要去查咖啡机的员工编码系统。
"他的手指划过她锁骨的胎记，"苏蔓每次泼咖啡都精准避开关键页码，不是巧合——她在分析你的阅读习惯，就像......""就像黑客分析防火墙日志。
"顾言蹊接过他递来的U盘，外壳刻着她的焦糖松饼配方，"如果系统被入侵，所有接触过案卷的律师生物数据都会被窃取。
"深夜的律所寂静如坟。
顾言蹊躲在苏蔓工位下，看着对方的电脑屏幕亮起幽蓝光芒。
登录界面的密码框里，苏蔓输入的不是数字，而是一串咖啡拉花的图案序列——那是顾言蹊每次取拿铁时，用焦糖酱画出的条形码变体。
"虹膜识别破解程序己启动。
"屏幕弹出提示框，代码注释栏里跳动着红色小字：爸爸，我就要拿到你说的证据了，江律师当年没做错，错的是那些掩盖真相的人。
顾言蹊的呼吸停滞。
苏明远坠楼前发给女儿的最后一条短信，此刻以弹幕形式在程序界面流动：去茶水间找江律师常喝的黑咖啡，杯底有档案室的备用密钥。
突然，走廊传来皮鞋声。
苏蔓迅速关闭程序，顾言蹊趁机将定位器粘在她电脑主机背面。
起身时，她的珍珠发夹勾住桌底电线，扯出一个金属盒——里面装满微型录音设备，标签上写着"程野专用"。
"顾律师？
"苏蔓的声音带着惊恐，"你怎么在这里？
"顾言蹊举起从实验室顺来的DNA检测报告："我在查是谁在伪造我的生物证据，而你电脑里的程序......"她故意停顿，观察对方瞳孔变化，"和三年前硫酸袭击案的黑客代码同源。
"苏蔓的脸瞬间苍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查父亲的档案，有人说江主任当年藏起了关键证据！
""证据在程野手里。
"顾言蹊逼近半步，"你以为帮他收集我的生物痕迹，就能拿到苏明远的坠楼真相？
但你没发现吗？
每次你意外泼咖啡，程野的假肢都会出现在监控盲区。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苏蔓的手机在此时震动，锁屏弹出程野的消息：拿到顾言蹊的虹膜数据了吗？
外滩22号的拍卖会需要她的生物特征。
顾言蹊猛地夺过手机，屏幕上的定位地图显示，程野此刻正在外滩22号顶层。
她想起江砚舟的便签，咖啡机认甜味剂——而苏蔓的咖啡杯里，永远加三倍糖浆。
"跟我去外滩22号，"她扯下苏蔓的工牌，"你的员工编码或许能打开那里的暗门。
""不行！
"苏蔓突然推开她，咖啡杯砸在墙上迸裂，褐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类似区块链的分布式图案，"程野说如果我背叛他，就把父亲坠楼时攥着的东西公之于众......""是这个吗？
"江砚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举着个密封袋，里面是枚带血的纽扣，"苏明远坠楼时抓住了凶手的西装，而这枚纽扣的材质......"他看向顾言蹊，"和程野今天穿的定制西装完全一致。
"顾言蹊感到浑身发冷。
三年前的硫酸袭击、十年前的清洁工坠楼、现在的基因编辑案，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漩涡——康赛德的跨国人体实验，而衡昭律所，从一开始就是这场阴谋的防火墙。
"走。
"江砚舟拽住她的手腕冲向电梯，百年灵腕表的紧急求救灯己经亮起红光，"外滩22号的拍卖会还有三十分钟开始，程野要卖的东西......""是我的基因样本。
"顾言蹊摸向颈后疤痕，那里的芯片正在发烫，"他们想证明我是非法实验体，从而让康赛德的并购案合法化。
"电梯在地下车库停下时，顾言蹊突然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江砚舟的西装内衬口袋露出半张纸，她瞥见上面写着：2019.06.17 顾言蹊收到匿名短信，发信号码来自程野的副卡。
她猛地抬头，却对上他复杂的眼神。
车库的监控摄像头突然全部转向他们，屏幕里映出程野的身影，他的假肢正对着他们的方向——那里藏着微型激光瞄准器。
"小心！
"江砚舟突然将她扑倒在地。
激光束擦着她发梢击中电梯按钮，火花中她看见他后腰渗出的血，在地面汇成不规则的π符号。
而他趁机塞给她的东西，是个装着焦糖松饼的铁盒，底部用巧克力写着：314，用你的血。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顾言蹊扶着江砚舟躲进阴影，摸到松饼盒里的微型注射器。
她突然明白，所谓的甜味剂密钥，其实是她的血液——当年实验室用来控制试药儿童的奖励机制，根本不是焦糖布丁，而是他们自己的基因提取物。
"江砚舟，"她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婚戒在血泊中翻转，内侧刻字终于清晰，"你早就知道我是实验体，对不对？
"他低头看着她，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里映着她颤抖的睫毛："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现在不是时候，去外滩22号，用你的血打开实验室的虹膜锁，那里有能摧毁康赛德的终极证据。
"远处传来皮鞋踩碎玻璃的声音。
顾言蹊握紧注射器，站起身时，珍珠发夹掉在地上，露出颈后微微发光的条形码。
她忽然想起苏蔓电脑里的代码注释，最后一行写着：爸爸说，条形码的校验码，其实是顾律师的生日。
当他们冲进暴雨中的车库时，顾言蹊看见程野的车正从斜坡俯冲而下，车灯照亮他假肢上的微型摄像头。
而江砚舟藏在袖口的激光笔，正悄悄对准对方的轮胎——那频率，和他修改区块链时用的病毒频率完全一致。
这场证据与阴谋的战争，终于到了需要流血的时刻。
而她和他，早己在彼此的伤痕里，刻下了无法破译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