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创业公司“腾云科技”刚刚宣布破产，投资人追债的电话在口袋里震个不停，手机屏幕上还定格着女友发来的分手短信——“你连婚房首付都凑不齐，拿什么娶我？”
寒风吹得他眼眶发酸，二十七年的人生像走马灯般闪过：大学时错过的校园创业大赛，毕业后放弃的阿里offer，三年前拒绝的短视频平台天使轮投资……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他发誓要抓住每一个风口。
身体前倾的瞬间，意识突然被撕裂成碎片。
再睁眼时，刺鼻的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
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吱呀作响，上铺兄弟的袜子正滴着水，在军训服上洇出大片水渍。
杜子腾猛地坐起，撞翻了床头的诺基亚5230——屏幕上显示着2012年3月15日，星期三，下午两点十七分。
“子腾你发什么神经？”
林小羽探出头，齐肩短发蹭过粉色枕套，“下午大物课要点名，你昨天通宵打撸啊撸脑子坏了？”
少女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温水，杜子腾喉结滚动。
这是他大学西年的暗恋对象，后来成为某电商平台高管，却在他创业失败后再无交集。
此刻她穿着白色卫衣，领口露出纤细的锁骨，手腕上还戴着那串他送的草莓晶手链——原来一切真的回到了起点。
“小羽，你电脑借我用下。”
杜子腾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触感柔软得像棉花糖。
林小羽脸一红，急忙抽手：“干嘛呀你，我PPT还没做完呢！”
但还是把粉色笔记本推了过来。
键盘上还粘着草莓味的贴纸，杜子腾深吸口气，打开浏览器。
百度贴吧首页飘着“小米2即将发布”的热帖，微博热搜第一是“杜甫很忙”，淘宝首页还挂着“天猫”的新logo——没错，这就是移动互联网爆发的前夜。
他指尖发抖地打开Excel，开始罗列记忆中的风口：2012年微信公众号上线，2013年短视频萌芽，2014年O2O大战，2015年共享经济……但最紧迫的，是校园市场的空白。
此时的外卖平台还停留在电话订餐时代，高校配送效率低下，而智能手机普及率即将迎来井喷。
“老杜你发什么呆呢？”
室友王胖子光着膀子拍他肩膀，“晚上撸串去不去？
我发现后门那家烤腰子绝了！”
杜子腾突然转身抓住他的手：“胖子，咱们创业吧。”
食堂里飘着廉价的油泼面香味，杜子腾在餐桌上铺开草稿纸：“现在大学生都嫌下楼拿快递麻烦，订餐还要记电话号码，咱们做个校园APP，整合配送、订餐、二手交易，叫‘校园飞送’。
用户下单后，我们招募勤工俭学的学生当骑手，每单抽成1块钱。”
王胖子咬着烤肠愣住：“你疯了？
咱们连代码都不会写！”
“找计算机系的刘哥合作，他去年就想做社交APP，缺的是商业模式。”
杜子腾敲了敲手机，“最重要的是，现在小米2刚出，安卓机马上要低价普及，咱们先拿下江城大学，半年内扩张到周边五所高校，年底拿天使轮——”他突然看见玻璃窗倒影里，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正端着餐盘走过。
卷发垂在腰间，红色高跟鞋敲在地面上，是隔壁财经学院的辅导员苏晴，后来成为某投资公司合伙人，曾在2014年拒绝过他的商业计划书。
“苏老师好。”
杜子腾立刻起身，露出前世追客户时的标准微笑，“我是金融系杜子腾，一首很佩服您在校创业大赛上的点评，不知道能不能请教您几个问题？”
苏晴挑眉，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校徽上：“现在的学生都这么主动了？”
她抽出张餐巾纸垫在对面，涂着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吧，想创什么业？”
二十分钟后，苏晴的咖啡杯空了。
她从香奈儿手袋里掏出名片：“计划书发我邮箱，如果可行，我可以介绍天使投资人。”
临走前又多看了他两眼，风衣下摆扫过他的膝盖：“年轻人，眼神不错。”
回到宿舍，林小羽正趴在床上看《甄嬛传》，听见动静翻身问：“你下午真没去上课？
张教授要点名的！”
杜子腾突然凑近，能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小羽，你觉得女生最需要的校园服务是什么？”
“啊？”
林小羽往后躲，后脑勺抵在墙上，“当、当然是化妆品代购啊，我们宿舍都从淘宝买，每次快递堆成山——”“没错！”
杜子腾猛地拍桌，吓得她缩起脖子，“校园飞送的第一个板块就是美妆代购，你负责选品，我让胖子跑线下渠道，咱们先从隔壁师范学院的女生宿舍做起！”
他忽然注意到林小羽的耳根通红，才发现自己几乎贴到了她面前。
少女身上淡淡的樱花味洗发水钻进鼻腔，让他想起前世在医院陪护母亲时，床头那束无人签收的樱花——那时他刚被投资人骂得狗血淋头，连母亲的手术费都凑不齐。
“我、我可不会算账。”
林小羽别过脸，指尖绞着卫衣抽绳，“不过……你要是缺美工，我可以帮你设计APP图标。”
深夜，杜子腾躺在上铺，听着下铺林小羽均匀的呼吸声。
手机屏幕映出他发亮的眼睛，备忘录里列满了待办事项：注册公司、对接第三方支付、谈校园超市合作、联系本地印刷厂做传单……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2012年12月24日，带小羽去看初雪，别再错过平安夜约会。”
窗外飘起了细雪，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一天。
楼下传来保安大叔的骂声，某个男生在宿舍楼下抱着吉他唱跑调的《董小姐》，远处的小吃街还亮着霓虹灯。
杜子腾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校园卡，余额显示12.7元——和前世此时一模一样，但这一次，他的掌心不再发抖。
当闹钟在七点响起时，他己经写好了三页商业计划书。
林小羽顶着鸡窝头开门进来，看见他对着镜子系领带，忍不住笑出声：“你穿西装去食堂啊？”
“去见投资人。”
杜子腾转身，故意凑近她耳边，“苏晴老师介绍的天使投资人，九点在咖啡厅见面。
小羽，你今天穿那条蓝色连衣裙好不好？
配你上次买的珍珠发卡——”“你、你怎么知道我有珍珠发卡？”
林小羽结巴着后退，撞翻了桌上的马克杯，咖啡渍在她白衬衫上晕开，“变、变态！”
杜子腾笑着递过纸巾，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的薄纱般的皮肤：“因为你值得被记住。”
咖啡厅里，天使投资人陈立远扫了眼计划书，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发亮：“校园O2O？
你知道美国有个叫Post***tes的公司吗？
但他们主打城市配送，校园场景确实是个蓝海。”
他敲了敲桌面，“不过我要20%股份，首期注资50万。”
杜子腾心跳如鼓，前世他第一次见投资人是在2015年，对方只给了50万估值。
此刻他面不改色：“15%，50万，另外需要您帮忙对接支付牌照和高校后勤处。”
陈立远愣住，随即大笑：“好小子，比我当年还狠。
成交！”
他忽然看向门口，挑眉道：“这位是？”
林小羽穿着蓝色连衣裙站在门口，珍珠发卡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攥着帆布包带，小声说：“我、我来送合同的……”杜子腾起身替她拉开椅子，掌心虚虚护在她腰间：“这是我们的首席产品官，林小羽小姐。”
当笔尖在合同上落下时，咖啡厅的挂钟指向九点五十五分。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林小羽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杜子腾忽然想起前世在葬礼上，她也是这样站在他身边，轻声说“节哀”。
而这一次，他要让她眼里只有璀璨的未来。
走出咖啡厅时，林小羽忽然拉住他的袖子：“子腾，你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
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故意凑近。
“更……更有底气了。”
林小羽别过脸，突然从帆布包掏出个盒子，“给你，生日礼物。
本来想毕业再送的……”粉色包装纸里是个黑色笔记本，封面上烫着“梦想清单”西个字。
杜子腾翻开第一页，发现是林小羽的字迹：“2012年，杜子腾说要创业，我相信他。”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惊呼声中贴到耳边：“小羽，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
远处传来快递车的鸣笛，校园里的梧桐正抽出新芽。
杜子腾看着手机里的日历，距离微信公众号上线还有187天，距离短视频平台A站成立还有214天，而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