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安萍

安萍,平安 拾捌M 2024-11-26 03:4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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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叫陈安萍,平安的安,浮萍的萍。

半世浮萍随逝水。

或许是“萍”字无根,又太轻,安萍这一生从一开始似乎就是一场流浪。

安萍的母亲原来是个大学生,但周围邻居管她叫“云”,云朵的云,其实原来不叫这个,好像是叫方什么来着,但无所谓了,自从她被人贩子卖到山沟沟里后,她原来的名字也就没用了,在那个落后的山沟沟里,几乎没人认识字,所以也无所谓她叫什么。

阿云很瘦,瘦的像纸一样,脸蛋也漂亮,桃花眼眨巴眨巴的,带着点林黛玉的韵味,是我见犹怜的那种长相,说话轻轻柔柔的,像羽毛拂过心上,惹得人心痒痒,山里的村民看她长的白净漂亮,说话又轻,像天上飘的白云,便叫她“云”,总是“阿云阿云”的叫她,叫的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就默认了,无所谓自己原来叫什么了。

人牙子把她拐进山的时候是年初,刚十九岁,拐进山第二天就被一个男人花了一百二买回家了,买回家好像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连堂也没拜。

但第一胎没留住,流掉了。

刚来那会儿,阿云还想着逃,于是男人就拿着狗链子拴着她,每天除了打她就是想法子让阿云怀孕,阿云不愿意,就拿着草鞭子抽她,每天就给她一碗稀粥,上面盖两片田里挖的野菜,这就算一顿饭了。

瘦的跟纸片一样的姑娘每天被虐待的体无完肤,身子也越来越差,自然没留得住孩子。

被打的快死的时候,男人不甘心了,自己花了一百二买来的女人,怎么能这么死了,那太不值了,于是他只能去山下的镇上请了个大夫,十分粗暴的将她的命吊了回来。

命吊回来之后,阿云就不想着逃了,因为她的腿瘸了,再也跑不了了,于是接受了现实,在山沟沟里,给那男人生孩子。

男人见阿云怀了,什么都不让她干,也不怕她跑,很放心的让阿云每天搬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看风景,早两个月还叫她跟着去田地,让阿云坐在小土丘上给他唱城里的歌听,自己在田里挥着锄头干活,后来阿云肚子大了,便不方便跟着了,于是每天就坐在家门口择菜,做好饭等男人回来。

阿云怀孩子的时候肚子尖尖,山里的其他村民每次见了都笑呵呵的,说她怀的一定是个儿子,还时常会送些野菜野果子来和她聊天,阿云每次都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笑着说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她的孩子。

她男人一听自己媳妇怀的是儿子也开心,待她也比之前更好,也不打她了,三天两头就进山打些野鸡野兔什么的让她补补身子。

临近生产的日子,她男人每天天一早就请了接生婆来家里候着,等着阿云的肚子有动静。

连着等了三西天,终于在某个雪夜里破了羊水,她男人手忙脚乱的烧了一大锅开水,准备了好些东西便出了家门,在雪地里等着儿子出生,脸上的笑意难掩。

大概是阿云身子太弱了,那晚她的哀叫声就同那屋外的落雪一样,先是叫的很大声,拖着长长的哭腔,哭诉自己生产的疼痛,哭得凄惨,想是要来索命还自己一个公道的冤魂。

但渐渐的,那凄惨的哭声就小了下去,屋外的雪也渐渐小了,两者仿佛是一体,又似乎是彼此共情。

阿云己经没力气叫了,她难产了,瘦削如纸的身体己经不能提供多少力气给她生孩子了,更没什么力气去哭叫了。

又或许是落雪有情,这夜雪又渐渐大了起来,鹅毛般的雪落下,地上,山上,树上,屋檐上,还有在屋外等待的男人身上。

他在屋外己是等了许久,却始终等不来婴儿的啼哭,满耳朵都是自己妻子的哭嚎,于是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小声的抱怨,至于抱怨了些什么,大概也就是和妻子有关的那些,不满妻子嫁过来以后没有干过活,自己好吃好喝的照顾,却是一点也胖不起来,现在又没有力气生孩子。

孩子?

想到这儿,男人蹙起的眉头又舒展开了那么一瞬,他又想起了阿云怀孕期间那尖尖的肚皮和邻里邻居的话,嘴角也不不禁微微勾起。

等待总归是难熬的,不知过了多久了,东方己经微微露出一点宝蓝色,纯白的雪地被衬的发亮,朝霞逐渐替代宝蓝色的绸缎,展现赤金色的魅力,孩童的啼哭声也同第一缕阳光刺破安静的天空。

但男人却没动,依旧在雪地里坐着,搓着早己冻得发红的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坐等那接生婆来找他,眼里的红血丝似乎也带着一丝兴奋。

他马上就要有儿子了,儿子好啊,儿子能下地干活,能娶老婆,让老婆生孩子传宗接代,还能等自己老了后照顾自己。

“诶!

孩儿他爹!”

正高兴地幻想着,接生婆就急急忙忙,一脸晦气地从屋里跑了出来,男人站起身揉了揉早己等的酸痛的腰,随口接了句话,“干啥?

我儿子多重啊?”

“还儿子呢,你老婆死了!”

接生婆狭长的眼睛不屑地瞥了屋里一眼,哼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鼻子里面使劲挤出来的,“也没生出个儿子啊,鬼叫到后半夜,往她嘴里塞布条也堵不住她叫,天快亮了我看她不叫了,我还以为她是叫不动了,摇了她两下,结果动都不动,诶我就知道,坏了,这怕是难产死了。”

男人一听就急了:“那我儿子呢?

我儿子生出来没啊?”

“你听我讲,阿云一死我就想着孩子了,好在是己经出来了一个头了,我是好不容易啊才给孩子弄出来,结果一看,又坏了。”

那接生婆讲得绘声绘色,还拍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也心痛,也替男人不值,一脸痛心疾首地继续讲:“坏了呀!

是个女娃娃呀!”

男人忽然激动起来,面色变得狰狞,眼神里满是愤怒,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啥?

我就说那人怎么卖的这么便宜,一百二就给我了,合着是卖了我一个生不得儿子的瘟种!

***的***!

老子好吃好喝还不让她下地干活,不就是为她能生个儿子出来?

妈的真晦气!”

那接生婆翻了个白眼,又问道:“咋办呢?

来年再买个媳妇再生呗,能怎么办。”

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男人面色变得更难看,脸上的嫌恶也不屑于隐藏:“那怎么办,我这屋里死了人了,我还咋住?

而且这女娃子有啥用,我不养她。”

“什么咋住,我教你,你给阿云用那草席子裹上,把小孩儿塞怀里,一起卷起来扔山里头去,大的死了咱能怎么办?

小的是死是活,看她造化,你回头再找人买个新女人得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忿忿地撇了下嘴,两只冻得通红的手使劲在身上搓了搓,又并起来放在嘴边哈了两口热气,冻得僵硬的指关节被哈出的白气融化,传来轻微的酥麻感,麻得男人浑身都抖了一下,然后一脸不情愿地转过身走进屋里,嘴里碎骂着什么,手上却不停,动作十分麻利地从灶间抽出一卷灰蒙蒙的地草席。

男人很是嫌弃,狠狠的将草席在地上磕了几下,震出一下又一下的灰尘,带着些许发霉的味道,闻得人难受。

“养你那么久有什么用,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白浪费,还要糟蹋我一卷席子,狗东西真糟践我这好日子,他妈娶你还不如娶条狗,咱俩就到这了,晦气。”

男人动作麻利的将女人拖起来放到草席上,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的婴孩。

还未睁眼的婴孩发出微弱地“呀呀”声,侧着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男人叹了口气,将孩子塞进了一个依旧温热的怀抱中,然后将母女俩都用草席卷着,又转身去找绳子。

在自我意识之外的,是血与血的链接。

孩子在母亲的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但似乎又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悲切,凄惨。

为什么妈妈越来越冷,为什么妈妈不说话,为什么妈妈在一卷脏兮兮的东西里面,为什么爸爸要扔掉妈妈和自己……深冬的风吹得人脸生疼,哪怕是己经出了太阳,也挡不住刮骨刀一样的寒意,似乎连世界也觉得这个孩子不该出生,想要早早的结束她算不上幸福的一辈子,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永远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来,不论生活有多困难,活下去,就能看见有光亮的一天,她曾无数次为她的孩子祈祷,用尽生命的力气,祈祷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于是天意顺应了爱,比死神先到一步,给了那个孩子生的机会。

幽寂的山野中传来了一声清亮的狗吠,带着回声,打破死气的冰晶,冰凉湿润的触感像玻璃碎片一般炸开,西散飞溅,再次唤醒那本己经沉寂很久的哭啼。

米白色的狗头在草席卷里嗅来嗅去,试图把什么东西弄出来,努力了许久却毫无进展,只能原地刨坑,再附上自己那几声清亮的音色,想要吸引谁前来。

不知等了多久,冬日寂静中的犬吠声最终是带来了一位好奇者,好奇者走近了那卷草席,解开了勒着草席的红绳,草席与***的生命终于一同出现在那片阳光下,于是以啼哭为乐,见证那生死交叠的场景。

这个世界的恶意很大,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某片荆棘丛里仍旧存在某一枝柔软的木棉花。

***而来的生命被拥进木棉最柔软的地方,孩子别哭,木棉花会带你回家。

好奇者将孩子抱在怀里,脸上是见怪不怪的表情,只是嘴里喃喃着什么:“这是陈家那个小子的吧?

可惜了……可惜了……”他看着那个孩子,那个不哭不闹的孩子,将她抱进衣衫里,用体温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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