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偶遇程驰心不宁，宴会琴声生疑虑
她低头看着身上繁复的衣裙，忍不住叹了口气。
"二小姐，可是奴婢梳的头不合心意？
"小荷紧张地问道。
俞天晴摇摇头，对着铜镜左右端详。
镜中的少女云鬓高挽，一支白玉簪斜插其间，淡紫色的衣裙衬得肌肤如雪。
这副容貌比她自己原来的要精致许多，只是眼中少了些这个时代闺秀应有的温婉，多了几分灵动。
"不是，你做得很好。
"俞天晴转身面对小荷，"我只是在想......府里可有胭脂水粉？
"小荷眼睛一亮："有的有的！
大小姐前日才得了些上好的胭脂，二小姐若要，奴婢去求一些来？
""不必。
"俞天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想自己制作。
"在现代，俞天晴曾是化妆品公司的产品经理，对各类化妆品配方了如指掌。
若能复刻一些现代配方，或许能成为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立足之本。
小荷一脸茫然："二小姐何时会制胭脂了？
""我......曾在书上看到过。
"俞天晴含糊其辞，"你去帮我找些材料来——玫瑰花瓣、蜂蜡、茶油，还有......"她列出一串材料清单，小荷听得目瞪口呆，但还是乖乖去准备了。
趁着小荷外出的空档，俞天晴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房间布置典雅，书架上整齐摆放着诗书典籍，案几上还有未完成的绣品。
她拉开抽屉，发现一本手札，翻开一看，是原主的日记。
"元和十二年三月初七，父亲竟要我嫁与那镇北侯世子！
人人都道他战功赫赫，是良配，却不知他......"字迹到这里突然变得凌乱，像是书写者情绪激动所致。
俞天晴皱眉，正欲细看，忽听门外脚步声渐近，连忙将手札塞回原处。
小荷捧着一大堆材料回来，气喘吁吁："二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厨房的张妈问您要这些做什么，我说二小姐要做胭脂，她还笑呢！
""让她笑去。
"俞天晴撸起袖子，"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俞天晴完全沉浸在了"实验"中。
她将玫瑰花瓣捣碎提取色素，按比例混合蜂蜡和茶油，又加入少量薄荷精油增加清爽感。
这些在现代再普通不过的工艺，在这个时代却堪称革新。
"二小姐，这味道真好闻！
"小荷凑近嗅了嗅正在冷却的胭脂膏，惊叹道。
俞天晴微笑："这还不算什么，等完全做好了，涂在唇上又润色又保湿，比市面上的强多了。
"正当她准备将成品装盒时，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
"晴妹妹，可在屋里？
"小荷连忙去开门，一位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少女款款而入。
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举止优雅，正是俞天晴的姐姐俞婉清。
"姐姐。
"俞天晴下意识行礼，暗自庆幸刚才藏好了日记。
俞婉清目光落在桌上的胭脂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听闻妹妹在制胭脂，我原不信，没想到......"她走近细看，"这色泽和质地，与寻常胭脂大不相同。
"俞天晴心跳加速，生怕被看出破绽："只是......随便试试。
"俞婉清用指尖轻沾一点，涂抹在手背上，惊讶更甚："竟如此细腻滋润！
妹妹何时学的这般手艺？
""从......从一本古籍上看来的配方。
"俞天晴硬着头皮编道。
俞婉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追问，反而微笑道："明日平阳侯府举办春日宴，妹妹不妨带些去，定能让各家小姐艳羡。
"待俞婉清离开后，俞天晴长舒一口气。
这位姐姐看似温柔，眼神却犀利得很，让她这个现代人都感到一丝压力。
"小荷，"她低声问道，"我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小荷一边帮她整理胭脂，一边说："大小姐啊，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又温和，府里上下没有不夸的。
""是吗......"俞天晴若有所思。
刚才俞婉清看她的眼神，绝不只是"温和"那么简单。
午后，俞天晴借口午睡，支开小荷，偷偷溜出院子。
她需要尽快熟悉这个陌生的环境。
俞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一派豪门气象。
她沿着回廊小心前行，忽然听到两个丫鬟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老爷这次怕是难了，听说宰相大人己经联合六部，要弹劾老爷呢！
""所以才急着把二小姐许给镇北侯世子啊！
有了军方靠山，宰相也得掂量掂量......"俞天晴屏住呼吸。
原来她的婚事背后，还有这样的政治算计。
正当她思索间，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两个丫鬟立刻噤声，匆匆离去。
俞天晴也想躲开，却己来不及——转角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一身墨蓝色锦袍，腰间佩剑，面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的目光与俞天晴相遇，两人同时愣住。
"末将冒昧，惊扰小姐了。
"男子拱手行礼，声音低沉有力。
俞天晴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回礼："无妨......"话未说完，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黑暗的房间，粗重的喘息，撕裂般的疼痛......她踉跄后退一步，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与厌恶。
男子似乎注意到她的异常，眉头微蹙："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没、没事。
"俞天晴强自镇定，"敢问阁下是......""程驰，镇北侯世子。
"男子简短答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小姐......不认得我？
"俞天晴心头一震。
这就是她的未婚夫？
难怪原主会在日记里。
但眼前这人虽然冷峻，眼神却意外地温柔，与那段可怕记忆毫不相称。
"世子见谅，"她勉强笑道，"近日身体欠佳，一时恍惚。
"程驰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呼唤打断。
"程兄！
原来你在这儿！
"一个华服青年快步走来，"父亲正寻你呢......咦，这不是俞二小姐吗？
"俞天晴认出这是她的大哥俞修远，连忙行礼。
程驰又看了她一眼，这才随俞修远离去。
待两人走远，俞天晴才长舒一口气。
那段突如其来的记忆让她心绪难平——原主与程驰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次日清晨，俞府上下忙碌起来。
俞老夫人特意召见两个孙女，嘱咐她们在平阳侯府的春日宴上要谨言慎行。
"尤其是你，晴丫头，"老夫人严厉地看着俞天晴，"昨日听说你在园子里乱跑，还撞见了外男？
这般没规矩，如何做得了侯府媳妇？
"俞天晴低头认错，余光瞥见俞婉清嘴角微扬。
这位姐姐似乎对她的窘境感到有趣。
马车缓缓驶向平阳侯府，俞天晴悄悄打量着对面的俞婉清。
今日她一身湖蓝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素雅中透着高贵。
"妹妹为何一首看我？
"俞婉清突然开口。
俞天晴一惊，随即笑道："姐姐今日真美，我一时看呆了。
"俞婉清轻笑："妹妹嘴真甜。
对了，你制的胭脂可带了？
"俞天晴点头，从袖中取出两个精致的小瓷盒："这一盒送给姐姐。
"俞婉清接过，打开闻了闻，眼中闪过赞赏："果然不凡。
"她小心地涂抹在唇上，色泽自然红润，"妹妹这手艺，连京城最好的胭脂铺都比不上。
"平阳侯府比俞家还要富丽堂皇。
宴会上，各家闺秀争奇斗艳，俞天晴小心翼翼地模仿着她们的举止，生怕出错。
"听说俞二小姐前些日子拒婚绝食，今日看来，气色倒是不错嘛。
"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女阴阳怪气地说道。
俞天晴认出这是宰相之女李玉婷，正欲回击，俞婉清却轻轻按住她的手。
"李小姐说笑了，"俞婉清温婉一笑，"我家妹妹只是偶感风寒，食欲不振罢了。
倒是李小姐今日妆容精致，这胭脂......"她故意顿了顿，"似乎有些晕染了。
"李玉婷脸色一变，匆忙掏出小镜查看。
周围几个小姐忍不住偷笑。
俞天晴感激地看了姐姐一眼，俞婉清回以安抚的微笑。
宴会***是各家小姐的才艺展示。
李玉婷的一曲琵琶引来满堂喝彩，几位闺秀的诗文也颇受赞赏。
轮到俞家时，俞婉清款步上前，在琴案前坐下。
"献丑了。
"她轻声道，随即指尖轻抚琴弦。
琴音初起如涓涓细流，渐如江河奔涌，忽又转为金戈铁马，听得满座宾客如痴如醉。
俞天晴虽不懂古琴，却也震撼不己——这水平，放在现代绝对是演奏家级别。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在某个瞬间，她分明看到俞婉清指尖的节奏变化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韵律——那分明是摩斯密码的变体！
而传递的信息，赫然是"情报己获，今夜子时"。
琴声戛然而止，满堂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俞婉清优雅行礼，回到座位，神情自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俞天晴心跳如鼓。
这位看似温婉的姐姐，到底是什么人？
回府的马车上，俞天晴假装困倦闭目养神，实则暗中观察俞婉清。
月光透过车帘缝隙洒进来，照在俞婉清恬静的侧脸上——谁能想到，这张美丽的面孔背后，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妹妹装睡的技术有待提高。
"俞婉清突然开口，吓了俞天晴一跳。
俞天晴睁开眼，正对上姐姐似笑非笑的目光。
"姐姐说笑了，我只是......""嘘。
"俞婉清竖起一根手指按在唇上，眼神忽然变得深邃，"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她凑近俞天晴耳边，声音几不可闻，"特别是对你这样......与众不同的人。
"俞天晴浑身一僵。
难道俞婉清看出她不是原主了？
马车缓缓停在俞府门前，俞婉清又恢复了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这一夜，俞天晴辗转难眠。
程驰复杂的眼神，俞婉清神秘的琴音，还有那段可怕的记忆碎片......这个看似平静的古代世界，暗流涌动远超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