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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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在指尖明明灭灭,我对着宝格丽套房的落地窗吐出烟圈。

十九岁那年被拔下的羽毛终究没能化作凤凰翎羽,倒像极了南昌出租屋窗台上,那些被麻雀啄食的碎羽——它们啄食自己同类羽毛时,可曾听见命运齿轮的狞笑?

我叫杨书文,这是我的故事。

认识林瑜那天,我正在便利店里值夜班。

凌晨两点,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闯进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T恤领口。

"小妹妹,一个人值夜班啊?

"他喷着酒气凑近,手指在收银台上敲出令人作呕的节奏。

我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抵住了货架。

十九岁的杨书文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只会僵硬地微笑:"先生,您需要什么?

"他伸手想摸我的脸时,一道红色身影闪了进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浓烈的香水味瞬间盖过了酒气。

"哟,王总,怎么跑这儿来了?

"女人一把挽住醉汉的胳膊,"姐妹们都在KTV等您呢。

"她冲我眨眨眼,眼角那颗泪痣在灯光下像一滴未落的泪。

醉汉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踉踉跄跄地被拉出了便利店。

十分钟后,那女人独自回来了。

她靠在收银台边,从包里掏出一盒烟:"刚才没吓着吧?

"我摇摇头,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我叫林瑜。

"她吐出一口烟,"在夜色上班。

"她没说具体做什么,但浓妆和超短裙己经说明了一切。

"杨书文。

"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谢谢你。

"林瑜大笑起来,声音像打翻的玻璃珠:"谢什么?

那老色鬼是我们包厢的客人,我这是救他呢——要是他真对你做了什么,这附近监控可清楚得很。

"那天我们聊到天亮。

林瑜告诉我她二十一岁,老家在贵州山区,十六岁就出来打工。

我则编了个父母双亡、靠助学贷款上大学的凄惨故事——这是我最拿手的剧本,说到动情处连自己都快信了。

"小丫头片子。

"林瑜掐灭第三支烟,突然凑近盯着我的眼睛,"编的不错。”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

"不过没关系。

"她笑着拍拍我的脸,"在这***社会里,不会撒谎的姑娘死得最快。

"一周后,我辞去了便利店的工作。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干了?”

我趴在林瑜肩上问她。

林瑜当时正在涂指甲油,鲜红的刷头在指尖游走:"因为我看出来了——"她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比我更漂亮,更聪明,也更有野心。

"视频软件的***界面里,我故意将手机倾斜15度,让那颗泪痣恰好落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

手指拂过锁骨时蹭到粉底液,那一抹突兀的白反倒衬得皮肤像骨瓷般透亮——上周美妆博主教的"瑕疵小心机",在林瑜的指导下己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记住,男人就吃这套。

"林瑜一边给我卷头发一边说,"既要看起来清纯无辜,又要不经意间露出点破绽,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机会。

"后台私信提示音像条吐信的蛇,带着996程序员特有的笨拙殷勤。

我盯着他年薪28万的认证信息轻笑,指甲在手机壳上刮出细响。

"这个怎么样?

"我把手机递给林瑜看。

她扫了一眼:"IT男,钱多时间少,容易上钩。

不过要小心,这种人有的是突然清醒的时候。

"我编辑了一条带着错别字的消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发送前特意加了个可爱的表情符号,制造反差感。

他秒回了。

林瑜说得对,这类男人最容易心软。

"一个月五千,每周见一次?

"我试探着发出这条消息时,林瑜正在给我涂指甲油。

她看到内容后吹了声口哨:"开价太低了吧?

""第一次嘛,总要显得单纯点。

"我笑着把手机扔到一边,"等上钩了再慢慢加码。

"刘圆比视频里看起来更老成,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像两潭死水,只有在扫过我锁骨时才泛起一丝波澜。

第一次见面约在星巴克,我穿着林瑜借给我的白色连衣裙——真丝的,摸上去像水一样滑。

"你比照片上更漂亮。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低头搅动那杯加了双份糖浆的焦糖玛奇朵,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谢谢...很少有人这么夸我。

"声音恰到好处地颤抖,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按照林瑜教的剧本,我讲述了一个"父亲酗酒家暴,母亲病逝,靠奖学金艰难求学"的故事。

说到动情处,一滴眼泪精准地落在咖啡杯里。

刘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知道,鱼上钩了。

"我...我还没谈过恋爱。

"我撒了个谎,声音比平时更软糯些。

这句话像钥匙,我看见他瞳孔微微放大。

"我会对你好的。

"他推过来一个信封,厚度让我心跳加速。

回到公寓,林瑜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我把信封扔到她腿上,她吹了声口哨,快速数了一遍:"五千?

不错嘛,初战告捷。

""他说每周都会给这么多。

"我脱下连衣裙小心挂好,"对了,这条裙子我明天送去干洗。

"林瑜摆摆手:"送你了。

投资总要有点成本。

"她突然坐首身体,"不过书文,记住我们的规矩——永远不要动真感情。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十九岁的杨书文还相信爱情,哪怕是以这种方式开始的"爱情"。

第一次去酒店时,林瑜亲自给我化妆。

"淡一点,但眼睛要亮。

"她一边给我涂唇彩一边说,"第一次要显得紧张,但不能太僵硬,懂吗?

"电梯上升时,金属壁映出我发白的指节——那件林瑜借给我的蕾丝内衣肩带太紧,勒得锁骨泛红,像某种拙劣的献祭痕迹。

刘圆很温柔,甚至称得上体贴。

他会在结束后帮我擦掉额头的汗,会记得我喜欢喝加冰的可乐。

这些细节像毒药,一点点侵蚀我的防备。

"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第三次见面后,我像只脆弱的猫咪趴在他的怀里,手指轻轻在他的胸前画圈。

他沉默几秒后,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你乖的话,当然可以。

"我把这句话复述给林瑜听时,她正在涂脚指甲油,动作突然一顿:"典型的敷衍回答。

"她抬头看我,"你没真陷进去吧?

""当然没有。

"我移开视线,"只是策略而己。

"林瑜眯起眼睛,那颗泪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最好是这样。

记住,我们是捕食者,不是猎物。

"10月28日,刘圆带我去了家藏在梧桐树后的法式餐厅。

水晶吊灯在香槟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西装第三颗纽扣别着的小雏菊胸针——那是我上周随口提过喜欢的款式。

粉色郁金香被侍者装在磨砂玻璃瓶里端上来时,花瓣上还凝着水珠。

刘圆突然紧张地清嗓子,左手攥成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

"看好了啊",他学着短视频里的魔术师动作,指缝却漏出银链子的反光。

当那条缀着月长石的项链落进我掌心时,他耳尖红得像餐桌上那杯桑格利亚酒。

"生日快乐。

"他说。

我怔住了。

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九年来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慌忙低头,怕弄花精心画好的眼妆。

"谢谢..."我声音发抖,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回程的车上,路灯的光斑在车窗上流淌成河。

酒精和感动让我头脑发热,我忽然抓住他搭在档位上的手:"我想..."喉咙像被棉花堵住,"要不我们..."他抽手的动作快得像被烫到:"我家里有人。

"空气瞬间凝固。

我盯着他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之前从没注意过,或者说,刻意忽略了。

车门在深夜的街道上摔出闷响,震得后视镜上挂的平安符剧烈摇晃。

我站在路边,看着那辆渐渐远去的车尾灯,感觉像是一场梦醒了。

林瑜找到我时,我正坐在公园长椅上,手里攥着那条月长石项链。

"傻了吧?

"她点燃一支烟塞进我嘴里,"早告诉你别动真感情。

"我猛地吸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手机定位。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上次趁你不注意设置的。

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晚,林瑜带我去了她工作的夜店。

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她给我倒了杯烈酒:"喝下去,然后忘了他。

"我仰头一饮而尽,***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我恨他。

""不,你该感谢他。

"林瑜贴近我耳边说,"这是他教给你的最宝贵一课——永远别相信男人的温柔。

"后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

酒店房号从每周一条变成半月一条,转账备注从"买点甜的"缩减成冷冰冰的数字。

月长石项链被我放在枕头下,每晚睡前都要摸一摸冰凉的吊坠,像在确认那段温存是否真实存在过。

最后一次见面,刘圆推开我索要零花钱的手时,无名指上的戒痕更深了,像是被重新戴上了婚戒。

"我们分开吧。

"他说这话时正在系领带,眼睛盯着酒店房间的电视机。

"是我要太多零花钱了吗?

"我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便利店收银员惯用的讨好腔调,"我可以减半..."刘圆用沉默回答我,他的目光也像被水泡过的旧照片,模糊得看不清情绪。

走出酒店时,南昌下起了雨。

我没带伞,雨水顺着发丝流进衣领,和眼泪混在一起。

那条月长石项链在口袋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林瑜在公寓门口等我,手里拿着干毛巾:"洗个热水澡,然后过来吃饭。”

我扑进林瑜的怀里,哭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