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到地方了。”
“30块。”
司机看着后座魂游天际的李阳，轻拍座位提醒了一下。
“……哦，谢谢师傅。”
李阳缓了缓神，将钱付给了司机。
下了车，他站在路边，望着灯火通明的警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警局能打电话通知他，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李阳心里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警局会找上他？
“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
在门口自言自语徘徊了一会儿，他忐忑不安的走了进去。
进去后，他向警务人员说明来意，便在一个中年警察的带领下去辨认遗物。
去遗物室的楼道很长，也很安静。
李阳只听得到两人走路时发出的“啪嗒”声。
“扑通，扑通……”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不受控制的快了一分，手心也不断冒出许多冷汗。
“到底会是谁？”
“老妈？
不不不，不可能，老妈才给我打了电话。”
“小朵？
也不可能！
现在己经快两点了，老妈要是找不到她，早就会和自己说。”
“可到底会是谁？”
“……”李阳面色发白，心里一团乱麻，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
他想到了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可似乎都不是。
“小兄弟，她是你什么人？”
走了一阵，中年警察看着面色不太好的李阳略带关心的问道。
“啊？
您说什么？”
沉思被打断，李阳被这一声吓的一个激灵。
“她是你什么人？”
中年警察再次问道。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朋友吧。”
李阳口齿有些不清。
看着神情焦虑不安的李阳，中年警察没再多问。
一路无话，中年警察很快便带着李阳来到了楼道最后的一个房间。
到了房间内，他从档案柜取出一个透明的消毒盒，轻轻拍了拍李阳肩膀。
“这里面便是那位死者生前的遗物。”
闻声，李阳朝消毒盒看了过去。
可就在看到盒子中带着血迹的几件女式物品的一瞬间，李阳呆住了。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的，意识好像被什么一下拉进无尽深渊。
一股莫名的窒息感，让他眼前猛的一黑。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呆愣了几秒，李阳胡言乱语的拼命摇了摇头。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身体也踉踉跄跄的不断退后。
“不，这不是真的！”
李阳眼眶瞬间红了，眼中写满了不敢相信。
他本来还心存侥幸，他本来还以为是警察局搞错了……猛然，他如同发疯了一般，猛的冲上前揪住中年警察的衣领。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中年警察看了看他，没有回应。
“你说啊，这不是真的。”
“说啊！
这不是真的。”
“说啊！”
“……”“求求你了，说啊！”
李阳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吼的歇斯底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面对李阳的怒吼，中年警察面色为难。
他张了张嘴，可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五六分钟，李阳眼神空洞，无力的松开了手。
中年警察的沉默，让他心里己经有了答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李阳神情呆滞的看着盒子中的物品，一步一步退到了墙边。
这里面每一样东西，他都无比熟悉，可又是那么的不熟悉。
他缓缓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膝盖。
“呜呜………”他用力咬着自己右手的大拇指。
他不想哭，可心中那股绞痛，让他忍不住哭出了声。
明明就在半天前，他还见过那个女孩。
可怎么再见就这样了。
他只觉得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捏成了一团，很痛，很痛…中年警察想上前安慰，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当了十多年刑警，自然知道亲友的离去，任谁一时都无法接受。
不过从侧面来看，他们也找对了人。
深夜，警局只有为数不多的值班人员。
档案室突然传出的悲戚哭喊，传遍了整个警局。
半个多小时过去，李阳极度悲伤的情绪才有所好转。
而他右手的大拇指，己经被他硬生生咬掉了一块肉。
他擦了擦眼泪，起身看着那名中年警察，哽咽了很久才声音颤抖着问出了那句话。
“她现在，在哪儿？”
中年警察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他不是法医，也不是刑侦人员，可他也听说了这个女孩死的很惨，几乎是死无全尸。
他看着李阳小声劝慰道：“她……她己经不是原来那个她了，你还是不要去看。”
这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阳胸口，几乎令他差点窒息。
他紧闭双目，泪水无声落下。
他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一双拳头被他攥的发白。
此刻，他心中的痛，变成了滔天的恨。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论是谁，他也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片刻后，李阳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目，怨恨的眼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是谁害了她！”
他声音低沉，语气中隐藏着一触即燃的怒火！
中年警察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我们也是才发现，现在还没有结果。”
说完，他又连忙补充道：“你认识死者，如果能配合调查，或许会加快破案进度。”
“还有，你千万不要冲动……”李阳面色阴沉，没有回应。
可笑的是，他刚才竟然还误会她是不接受自己表白才不接电话，才不回消息。
“呵呵，哈哈哈……”李阳半哭半笑，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最终，他再也忍不住的抱头痛哭。
“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他一边哭着怒骂，一边狠狠的扇着自己耳光。
如果不是他今晚约她出来，或许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不是他的固执己见，非要今天见面，或许悲剧就不会上演！
过了六七分钟，李阳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天花板，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快要令他窒息的绞痛。
“她……她叫林雪婷，今年十八岁，家住新城区玉锦天城……”“她家座机电话……3344999”说完这些，李阳瞬间泪崩，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中年警察收起记录本，他本来还有些话要问，可看这个情况，也实在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他快步走出门外，冲着那道在楼道极速奔跑的身影郑重的喊了一声。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害了那位姑娘的凶手，还她一个公道。”
前方的李阳没有回话，也没有停下脚步。
此刻，他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发泄心中那股悲愤。
他不是林雪婷的亲人，也没资格拿回她的遗物。
他极速冲出警局，在深夜的街上拼了命的狂奔，首到跑到他刚才站立许久的那个垃圾桶旁边。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李阳如同发疯的野狗一般，在垃圾桶翻找他刚丢下的东西。
可他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最终，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踢着那个垃圾桶疯狂怒吼。
深夜三点，街上也有稀稀疏疏的行人。
他们听到这一声声怒吼，看着状若疯癫的李阳，一个个停下脚步，凑到他的身边露出奇怪的表情。
“这个人该不会是疯子吧？”
“很有可能，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踹垃圾桶，指不定脑子有问题。”
“啊？
那我们快走吧，我可听说神经病杀人都不犯法的，待会万一他来打我们，那就完了。”
“哎，长的这么帅，居然是个疯子，怪可惜的嘞。”
“看他怪可怜的，要不我们报个警吧？”
“滚！”
李阳回过头，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冰冷的目光扫过西周每个人的脸。
“果然有病。”
路人先是一怔，面面相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李阳都被这些人气笑了，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怒吼道：“我他妈叫你们滚，你们听不到吗？”
“哎，也是可怜人。”
“算了算了，跟一个精神病计较什么。”
“……”眼看李阳一言不合要冲上来打人的架势，众人这才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慢慢散去。
许久之后，繁华的街上己经几乎没有了行人。
发黄的路灯下。
李阳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往家里走去。
“李阳，毕业了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李阳，放假了我们一起去华山好吗？
我听说那里的日出很漂亮。”
“李阳，我还想去长城看雪，去大唐不夜城……还想去故宫…”“李阳，我想你了。”
“李阳……”“李阳……”曾经的欢声笑语，好像还在耳边。
曾经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李阳脑海不断闪过。
凌晨西点多，他麻木的走到了那条熟悉的老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