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大门,先来到个大厅,满眼都是办事窗口,一股子严肃劲儿。
大厅角落有个铁笼子,跟个临时牢笼似的,我们这一伙十来个人就被搡了进去,里头还有其他刚被抓来的倒霉蛋。
大伙都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心里憋了一肚子话,可笼子外的警察大哥眼神犀利,一声吼:“都别吭声,老实待着!”
谁也不敢吱声了。
等了差不多一小时,人太多,只能挨个排队做入所登记。
又是人脸扫描、按指纹,还拍那种囚犯标准照,跟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成了罪人样板,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弄完这些,又被赶进小房间,要求全身***,光着腚转圈,一个穿白大褂的家伙指使来指使去,一会儿抬腿,一会儿抬胳膊,末了还让拿手托着那私密部位,羞得我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简首是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
一通折腾后到了体检等候区,好家伙,各个房间队伍排得老长,我心里首犯嘀咕,咋这么多人犯事儿啊!
这时候气氛稍微松快了点,能跟旁边人搭几句话。
押着我们的辅警也聊起天,我苦着脸说因为公司那点破事儿牵连进来的,辅警一听,瞪大眼:“哟,就你们那小公司能捅这么大娄子?”
为了不让自己看着好欺负,我瞅准个染着黄毛、看着挺横的社会人,硬着头皮搭话:“兄弟,你咋进来的?”
他撇撇嘴:“打架,把人给揍狠了。”
我佯装镇定点点头,心里却首打鼓。
接着就跟赶集似的到处体检,量血压、做 B 超、查心电图、胸透,还抽好几管子血。
好在医生态度挺和气,还笑着说:“行嘞,身体挺硬朗,没啥大毛病!”
我听着竟有点哭笑不得,平时舍不得花钱体检,这下倒免费查了个全乎。
总算折腾完,被带进看守所核心区。
夜里静悄悄的,能听见虫子叽叽喳喳叫,借着月光,瞅见这儿绿植还挺多,环境比想象中“舒心”点,可心里那股紧张劲儿一点没消。
随后被分到不同房间,小铁门一开,俩穿红马甲的人迎上来,张嘴不出声,一个劲儿比划。
我琢磨着,难不成是聋哑义工?
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害怕又给自己打气,谁敢找茬,大不了鱼死网破!
领了简单的生活用品,一条粗糙的毛巾、一个简易指套刷、一个塑料杯子,还有一套洗得发白的 T 恤短裤,我跟着那两人进了监仓。
外室不大,二十来平,天花板老高,还是隔网透窗,能瞧见夜空。
那俩红马甲比划半天,我才懂是让洗脚,里面都光着脚走路。
监室分两块,外面洗漱,有蹲坑、水龙头,墙上挂满了形形***的毛巾和破旧衣服,跟万国旗似的。
旁边有道门连着内室,那就是睡觉的地儿。
洗完脚,刚从外室走进内室,一股闷热混杂着汗臭、脚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我定了定神,放眼望去,哦买嘎,这内室简首就是个“人肉罐头”!
一个约莫三十五平米的房间,左侧是大通铺,右侧留了条窄窄的过道。
铺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靠前几个位置稍宽敞点,能正面躺下,往后去,全是头尾相接,侧着身子紧紧挨着,活脱脱像海鲜市场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带鱼。
地上也没闲着,同样躺满了人,大伙都光着膀子,纹身图案千奇百怪,雕龙画凤的,看着就让人胆寒。
我刚一露面,原本嘈杂的内室瞬间安静了几秒,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射过来,那眼神,冷漠、犀利,像一把把刀子,看得我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我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衣角,小心翼翼地沿着铺板边缘挪动,每一步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别人,几次差点摔个狗啃泥。
好不容易挪到管事(监室的室长,算是这号室的头)的跟前,我小声问道:“大哥,我睡哪啊?”
管事的是个中年大叔,长相普通,眼神里透着股精明劲儿,倒不是凶神恶煞那模样。
他瞅了瞅我,伸脚轻轻踢了踢旁边两个睡得正香的人,低声喝道:“挪挪,给新人腾个地儿!”
那两人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满脸不耐烦,抬头瞧见是管事的,才不情不愿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脏话。
好歹挤出个三十公分宽的缝隙,我侧身慢慢躺下去,前胸紧紧贴着一个纹身大哥汗津津的后背,后背则挨着另一个人的大腿,那黏腻温热的触感,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此刻困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闭上眼,只求能快点入睡,逃离这噩梦般的现实。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脑后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怪声,在这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我心里“咯噔”一下,各种恐怖念头冒出来:是不是要整我?
会不会泼脏水?
越想越怕,强撑着听了十几分钟,后来实在困得不行,安慰自己别瞎想,一闭眼,沉沉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粗暴的推搡弄醒,耳边传来管事压低声音却不容置疑的呵斥:“新来的,醒醒!”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睡眼惺忪又满心惶恐地看向他。
管事皱着眉头,目光像审视猎物般打量着我,开口问道:“小子,犯啥事儿进来的?”
我赶忙回答:“大哥,我就一打工的,公司业务出了岔子,好像是给我定了跟那个啥诈骗有关,我也稀里糊涂就被牵连了。”
管事冷哼一声:“哼,这年头,不懂法瞎干活,活该倒霉!”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管事又接着问:“在外面混哪片儿的?
有没有啥仇家,是不是被人举报进来的?”
我急忙摆手:“大哥,我就是个本本分分上班的,哪有什么仇家啊,真没有!”
管事盯着我看了会儿,似乎在判断真假,过了半晌才说:“在这儿,给我老实点,别惹事儿,大家都相安无事,要是敢耍心眼,有你好受的!”
我连声应着,心里却七上八下,完全没了睡意,只盼着这漫长又惊悚的夜晚能快点过去,也不知这看守所第一夜接下来还藏着啥幺蛾子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