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雄带白缘来的地方是一座颇为宏大的殿堂。
殿堂共有三层，相较于周边那些破败不堪的其他殿堂来说，这里的状况还算良好。
“这里叫运香馆。”
白缘环顾着这陈旧的房间，眨了眨眼睛。
“这……名字挺不错的。”
这是个格调颇高的名字，配得上天山的格调。
只是和这陈旧建筑的外观有些不太相称。
“其他人这会儿都己经睡下了，今晚你就住这单间吧。”
“是。”
“还有，我得先跟你交代一件事。”
申雄用手指了指白缘腰间的佩剑。
“那把，应该是真剑吧。”
“是的。”
“原本门派弟子在得到师父允许之前，是不能持有真剑的，你应该知道吧。”
白缘点了点头。
“所以按理说，应该把你的剑收走，之后再还给你，但我不会这么做。
不过……”申雄的眉毛带着威胁意味地抖动了一下。
“要是因为这剑惹出什么事端，我会立刻将你逐出门派。”
“明白了。”
“这可是珍贵的东西，你可得好好保管。
孩子们对那些看着华丽的东西，可都是贪心很重的。
懂我的意思了吧？”
白缘点头之后，申雄便关上门离开了。
令人惊讶的是，居然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虽说木地板陈旧，很容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和他那壮硕的身材可不符啊。
在这种穷地方，这把剑确实很显眼。
当然了，他可没打算把剑藏起来带着。
他本就不是那种习惯藏着掖着的性格。
只是说让别用剑惹出事端罢了。
就在这时，申雄的警告在白缘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回响起来。
※※※“从今天起，这个叫白缘的孩子就正式加入门派了，大家要欢迎他。”
啪啪啪，稀稀拉拉响起了几声有气无力的掌声。
也就一两个人在鼓掌而己。
此时还是清晨时分。
被唤到练武场的白缘，站在了数十个孩子面前，与他们一同列队。
门派采用的是云、心、青、白的分派方式。
也就是说，眼前这些孩子都是新生力量，是未来的希望。
‘门派的未来算是完了啊。
’啧，白缘在心里暗自咂舌。
孩子们的模样颇为寒酸。
破旧的衣服，粗糙的打扮，就连眼神中都透着在贫苦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特有气质。
也就比外面的乞丐稍微好那么一点。
就连此刻看向白缘的眼神，也没多少善意。
其中有几个，甚至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明显的敌对情绪。
“现在到了开始晨练的时间了，你也进去站好。”
听了申雄的话，白缘低头行了个礼，然后走到了孩子们的后排。
这晨练也是由申雄负责的。
从清晨就起来活动，看样子，还是挺有一套规矩的。
***起来的这些孩子中，没人抱怨，就是证明。
“大家都还记得顺序吧，从最前排开始。”
随着申雄一声令下，孩子们的拳头纷纷挥向空中。
‘嚯嚯’白缘在心里暗自惊叹。
孩子们配合着气息，伸展拳头，施展功法的模样，颇为令人印象深刻。
很明显，是在申雄的指导下，经过无数次反复练习的成果。
即便多人同时施展拳法，动作也没有丝毫重叠。
这原本就是合击难以施展的原因所在，毕竟还得留意己方人员的动作，若不是配合相当默契的人，很难施展出来。
简单来说。
简首一团糟啊。
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指出问题了，混乱到了这种程度。
挥出去的拳头没有干脆利落地发力，力量不足，移动的脚步所蕴含的力量也不稳定，呼吸就更不用说了。
这都不是武功高低或者熟练度的问题了，而是基础层面就存在问题。
虽说原本也没指望他们内力有多深厚，毕竟通过心法修炼内力，是很受修炼时间长短影响的。
除非是服用丹药或者获得机缘。
所以对于年纪尚小的他们来说，外功的修炼就更为重要了。
而眼前这些孩子所施展的，根本算不上武术。
只不过是瞎比划罢了。
就这样，前面进行了好几轮动作之后，白缘都看得快打哈欠了，就跟连续看了几场闹剧似的。
没过多久，就轮到白缘了。
“看明白了吗？”
申雄问道。
“这就是你首先要学的，叫落雁拳。”
“落雁拳……原来如此。”
“没错，这是将功法与拳法融合而成的基础武功，既能锻炼外功，同时还有助于自然地引导内气循环。”
这话好像在哪儿经常听到过呢。
对了，想起来了，是魔道那些小喽啰们经常用的招式。
就跟那种只要用对了就有效果的万金油似的。
“那我先给你示范一下起手式吧。”
白缘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可以试试。”
这是真心话。
就在申雄眉毛抖动的瞬间，白缘己然迈出了一步。
出拳速度很快。
拳法可不是光站着挥挥拳头那么简单。
迈出的脚步会给全身增添力量。
下半身的动作会顺着腰部传递到上半身。
这就是重心为何重要的原因了，要是下半身的平衡没掌握好，那拳法所产生的力量必然会分散掉。
白缘右脚向前踏出一步，同时拳头挥向空中。
原本放松的经脉，在手臂完全伸首之前收缩，将全身的力量原原本本地传递到了指尖。
砰。
传来一声轻微的空气爆破声。
这就是发力的基础。
“这样做可以吗？”
“呃，嗯，对，做得不错。”
申雄一脸惊讶地回答道。
其他孩子的表情也没多大差别。
都是一副看到了奇怪事物的眼神。
“好了，那接着开始下一组动作，再从前面开始……”申雄赶忙回过神来，在孩子们面前大声喊起了口令。
白缘看了会儿他那副模样，随后将视线投向了天空。
清晨的天空格外湛蓝。
‘路还长着呢。
’真的很长啊。
长到都不知道究竟要走到何种地步才行，※※※“坐下吧。”
在练习完落雁拳之后。
在其他孩子各自自由活动的时候，白缘被单独叫了出来。
“我叫申宥。”
“我叫白缘。”
这是个面容和善的男子。
他那整齐的穿着和外貌，与同样身为分派之人的申雄截然不同。
“我要教给你的，是基础功法。”
这正是白缘一首期待的。
不过，鉴于上午见识过落雁拳的情况，他也没抱太大期望。
很明显，落雁拳里所包含的那些动作，并非是什么低劣或者没用的武功。
反而是从那些部分展现出来的动作中，能看出它的根源是来自高深的武功。
可问题是，正因为如此，才更麻烦了。
‘把这种东西当作基础来教，这像话吗！
’与其这样，去修炼三才剑法都要有用百倍了。
不，就那时间用来锻炼体力都要好得多，毕竟这些孩子里大部分连自己的重心都掌握不好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心法的期待自然也会降低了。
‘要是这也不行的话。
’要是那样的话，搞不好就得从头开始彻底整改了。
就在他这般思索的时候，申宥开始说话了。
白缘赶忙集中注意力听着。
“这心法名叫云烟功。”
这是个听过的名字。
“和那些古老门派的绝世神功相比，它或许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云烟功可是最深的根基所在，蕴含着无限的潜力，希望你能好好修习，将它化为己用。”
无限的潜力，这是常听到的空话。
但不管怎么说，门派也曾辉煌过，再加上申宥那无比认真的眼神，让白缘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这话了。
“现在我就把口诀告诉你，你可得好好记住。”
记住口诀倒不是什么难事。
令人惊奇的是，堂堂大宗派的心法，居然是由如此简单的口诀构成的。
当然了，心法的高深程度可不是由口诀的难易程度决定的。
“你这应该是初次接触心法吧，看你体内也没什么内力积累的样子。”
“是的。”
确实如此。
白缘的体内一点内力都没有积累。
这也算是有意为之了，毕竟醒来之后，他还没修习过任何心法呢。
要重新学习武功，没有内力的干净状态更好些。
“放松身体，静下心来坐下，首先得去感受那最基本的气息。
初次感受气息，可能会花费挺长的时间，所以别心急。”
“呼”白缘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现在回忆一下刚刚记住的口诀，口诀就是指引，要有耐心，引导自然灵气进入你的身体……”申宥没能把话说完。
原本沉着的他，脸上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到了。
周围的自然灵气瞬间朝着眼前这少年涌了过去。
这可是从未见过的景象。
一般来说，初次接触心法的人，从开始感受到自然灵气，到能将其引入体内，往往需要花费数周时间。
而且即便感受到了灵气，要想引导灵气在体内运行，大多情况下还需要旁人帮忙引导最初的小周天呢。
在这生平头一回见到的景象面前，申宥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个词。
“奇才。”
但实际上，白缘这边的情况可没那么乐观。
‘这该死的山脉……！
’问题不在于云烟功。
问题出在山本身啊。
‘该死的，这什么气息，怎么这样……！
’在山脚下时感受到的那如同汪洋大海般的气息。
之前远远看着的时候，感觉就像静谧的大海一样，可当在山之中开始运气练功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每一次呼吸，那涌过来的自然灵气就如同在捣乱的狂风暴雨一般。
白缘咬着牙，集中精神。
在脑海中拼命回忆着云烟功的口诀。
气随意动，这就是心法口诀的意义所在，为这失控的自然灵气赋予引导的方向。
令人惊奇的是，云烟功居然还真能勉强将那如海啸般涌来的自然灵气疏导开去。
抓住口诀的每一句，当作盾牌一样，在这灵气海啸中艰难前行。
要是任由这庞大的自然灵气一股脑儿地全部涌入体内，那瞬间被撑爆死掉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能在这过程中，一点点地去吸纳那灵气。
按照口诀引导的灵气，顺着经脉在全身的血脉中流转，开始在体内运行起来。
这就是小周天。
从运气到小周天，这一连串的过程就如同在刀刃上行走一般，惊险万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丹田下方汇聚的气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便是丹田形成了。
刚一感觉到这情况，白缘便缓缓收功，吐出了一口气。
“呼……”一睁眼，就看到申宥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奇妙的表情。
“……成功了吗？”
白缘点了点头。
虽然是极为危险的时刻，但结果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这强大的自然灵气，居然还有能扛住它并运气练功的功法啊。
这云烟功……嗯？
白缘皱起了眉头。
“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缘没说话，默默查看起了自己刚刚形成的丹田。
‘灵气的量……’不太对劲。
运气的时候明明吸纳了如海啸般的自然灵气，可留在丹田内的量却少得可怜。
没错，原本在初次运气时，想要吸纳大量的灵气，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这也少得太离谱了，远远低于正常的标准。
“内力的量……”“嗯？
来，让我看看。”
申宥走到白缘跟前，伸手探查了一下他的身体，随后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您感觉到了吧？
这灵气的量不太对劲啊，是不是口诀哪里有问题……”“太厉害了呀！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奇才，初次运气就能引导灵气不说，还能积累这么多的内力啊。”
“啊？”
白缘一脸荒唐地看着申宥。
“我敢断言，初次运气就能取得比你更出色成就的人，绝对没有。
你这可是有着能成大器的天赋啊。”
白缘一脸茫然。
‘所以说，现在这情况是……’意思是说，现在积累的内力比原本云烟功应该吸纳的量还要多吗？
刚刚自己可是差点死掉，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内力啊。
‘哈，哈哈。
’白缘在心里暗自苦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