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夜追光
书包里的录音笔随着步伐轻轻撞击胸腔，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走廊转角处，三三两两的同学突然噤声，窃窃私语化作无形的藤蔓，缠住我的脚踝。
"就是她吧？
听说把人划伤了...""真没想到林小棠这么狠..."我加快脚步，却在储物柜前顿住。
柜门缝隙里塞着匿名信，字迹被红墨水晕染得狰狞："杀人犯滚出学校！
"纸张飘落时，我看见地上散落着撕碎的桂花糕包装纸——那是陆沉舟上周送我的早餐。
"别看。
"突然有人按住我的肩膀，陆沉舟的摩托车头盔撞在柜门上发出闷响。
他的银色耳钉在阴影里晃了晃，伸手挡住我看向地面的视线，"我查过监控录像，那天你进储物间前，苏晴的父亲来过学校。
"我猛地抬头，却听见熟悉的娇笑声。
苏晴倚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手腕缠着崭新的绷带，正对教导主任撒娇："我真的不想追究了，小棠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她眼角泛红，余光却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陆沉舟的拳头骤然握紧，我拽住他的衣角："别冲动。
"转身走向教务处，录音笔在掌心沁出温热。
推开门时，苏晴的父亲正在和警察交谈，西装革履的男人见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警察同志，我有证据。
"我摸向书包夹层，指尖却触到一片空荡。
录音笔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张纸条，上面用口红写着："证据在我手里哦~"苏晴突然扑到陆沉舟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沉舟，她又想伤害我！
"陆沉舟僵在原地，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我死死盯着苏晴微微翘起的嘴角，突然想起昨天在铁轨旁，她弯腰捡照片时，书包拉链闪过的金属光泽。
"昨天在储物间，我还有另一份证据。
"我掏出手机，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那是昨天慌乱中，我误触拍摄键留下的三秒画面。
视频里，苏晴的手腕还完好无损，正把美工刀往自己掌心按。
苏晴的父亲脸色骤变，苏晴却突然尖叫着撞翻椅子："你伪造视频！
"她的发梢扫过我的脸，我闻到一股熟悉的茉莉香水味——和匿名信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警察接过手机仔细查看，苏晴的父亲突然开口："这明显是恶意剪辑！
我要求查看原始文件。
"他的皮鞋在地面碾出刺耳的声响，像某种警告。
陆沉舟突然挡在我身前，后背抵着我的额头："要查就查彻底，学校机房的备份监控也能证明。
"空气凝固的瞬间，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班长举着U盘冲进来，眼镜滑到鼻尖："我...我找到关键证据了！
"U盘***电脑，监控画面显示，苏晴在我进入储物间前二十分钟，独自抱着工具箱进去。
五分钟后，她换了件校服出来，袖口藏着美工刀的刀柄。
苏晴的父亲踉跄后退半步，苏晴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瓷砖上："爸...我只是太爱沉舟了..."她突然冲向窗户，陆沉舟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混乱中，我看见她藏在袖口的绷带边缘，露出未结痂的新鲜伤口。
"别装了。
"我捡起地上的美工刀，刀柄内侧还沾着苏晴的粉底，"真正的伤口在右手腕，你昨天故意用左手划伤自己，就是为了让监控拍到血迹。
"苏晴僵在原地，陆沉舟猛地甩开她的手，金属耳钉在阳光下划出冰冷的弧线。
警察上前控制住情绪崩溃的苏晴，她父亲的怒吼声在走廊回荡："你怎么这么蠢！
"陆沉舟转身时，我才发现他的指节被玻璃划出了血。
他伸手想碰我，又在半空停住："小棠，对不起..."放学时，雨又下了起来。
我站在校门口发呆，陆沉舟骑着摩托车冲过积水，甩下一身凉意："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摩托车轰鸣着驶向郊外，雨幕中，他的后背逐渐模糊，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我们停在废弃的铁轨旁，陆沉舟从工具箱里翻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个桂花糕包装纸——从我们相识那天起，他每天都留着。
"那天你说这些是垃圾，"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可我觉得，这是最珍贵的证据。
"远处的灯塔突然亮起，光束穿透雨幕。
我伸手接住飘来的银杏叶，叶脉间的纹路像极了储物间里，苏晴手腕上那些虚假的伤痕。
陆沉舟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温度透过潮湿的布料渗进皮肤，恍惚间又回到初遇的那场雨，只是这一次，我不再害怕黑暗。